理髮店的生意從開張就一直不錯,倩熱情認真地對待每位顧客,漸漸地生意越來越好,開始飛還經常待在店裡幫忙,後來看著店裡一切都步入了正軌,他白天在店裡待的時間就短了,經常去廠裡幫忙了。店裡他找來小偉幫忙,一是給倩打下手,二是解決小偉的生活問題,小偉總是在這待一段時間,在那待一段時間,掙得錢都不夠養活自己。飛也是想幫幫小偉。

每天到了晚上,飛不管多忙,一定會過來陪陪倩,偶爾也會和倩住一晚上,只是這樣的時候很少,他怕母親起疑心。每次倩告訴飛理髮店掙了多少多少錢的時候,飛都不讓她說,理髮店掙得錢,他一分都不要,全讓倩給自己留著。平靜美好的日子就這樣過著,偶爾兩人也會有點小風波,但是和堅固的感情相比,那些都是生活的調劑品,不算啥。花後來又找了飛幾次,都被飛拒絕了,最後一次在理髮店飛當著倩和偉的面,他直截了當地告訴花兩人沒有可能,當時看著花被拒絕受傷難過的樣子,偉都覺得花可憐的讓人心疼,花徹底死心了,就放棄了。飛的母親再次相逼,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也不知道兒子心裡到底想得是啥。

寒冷的冬天在新年中過去了,倩越來越覺得生活有了盼頭。過完年,天氣暖和了,倩和飛商量想用店裡掙的錢把她的家裡收拾一下,當務之急是要給哥哥娶個媳婦。破破爛爛的家裡,哪個女的都不願意,飛支援倩的做法。正月十五,飛來到倩的家裡,來得時候還帶了一斤元宵。這在農村也是很稀罕的東西。當著倩的面,飛給了倩的父母一千塊錢。老人說什麼都不收,飛直接告訴他們就把自己當做倩的女婿,這樣這錢就拿的心安理得,話說到這份上,兩位老人也不再說什麼,就盼著給強子趕緊娶個媳婦,就能抓緊把倩的事辦了。農村人娃娃結婚,要有先後順序,很講究長幼有序。強子不娶媳婦,倩就不能嫁人。

飛:“叔,過了正月十六七,你就看著把屋收拾一下,也該給強子哥娶個媳婦,閃過年齡,就更難娶了,錢的事有我呢,需要錢你就讓倩給我說。”看著飛如此仁義,兩位老人覺得女兒跟著飛不會錯。

正月十五是團圓夜,飛和倩的家人一起吃了元宵,算是過了個節。晚上飛留在倩的房間裡過夜,一家人算是默許了兩個人的關係。從此飛可以正大光陰地和倩出雙入對。晚上在理髮店住,飛怕母親起疑心,後來直接去了倩家裡住,母親問起的時候,飛就說去朋友家了,當然也不能天天住在倩家裡,是有時候。

那個時候人們的思想觀念是很保守的,沒有結婚住在一起,那樣的女人是會被人唾棄的。幾乎沒有沒結婚住在一起的,就是有也是很隱蔽的偷偷摸摸。飛和倩住在一起,還是在倩的家裡,簡直是一個重量級的新聞。只要閒下來,一堆人圍在一起就會把話題引到倩身上:“你看那誰家那女子,誒,不要臉很,整天跟個男的住在她屋,不要臉很,她屋的大人也都不管一下。”“那是你不知道,那小夥聽說屋有錢很,整天給錢呢麼!”“那倩本來就不是個啥好貨,在城裡乾的就是見不得人的髒活。”慢慢的,流言蜚語,不光傳遍了倩生活的村子,在周圍幾個村子都傳了起來,甚至越傳越誇張。

有幾個倩的親戚把這些話說給了倩的父母。聽到這些話,兩位老人又羞又氣。他們活了一輩子,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民,從沒做過丟人現眼見不得人的事,雖然窮,但是也是乾乾淨淨的,亮亮堂堂的,現在被人戳著脊樑骨子罵,真是白活了。他們自己的女子,他們清楚,娃從來沒幹過什麼“髒活”,掙得是清清白白的錢。就是和飛住在一起這個事,從風俗來說不光彩,可是也不是圖錢,賣了女子。兩個娃是你情我願的,咋就成了不要臉了。可是嘴在別人身上長著,他們也堵不住呀!更何況倩的母親長年身體不好,幾年來一直沒出過門,父親是個外頭人,從不對人家的事情說三道四,他們怎能對付得了愛看熱鬧,麼事就愛在一塊亂嚼舌根的好事之人呢!

父親蹲在炕底下,像一個犯了錯的人,兩個手操在袖子裡,把頭深深地低下反思錯誤。倩的母親看到老頭子這個樣子,心裡更是難受。晚上倩高高興興地回到家,母親把倩叫到跟前,父親看見倩進來了,他就出去了。看到父母憂心忡忡的樣子,倩不知道發生了啥事。母親告訴了倩村裡人的話,只是說的時候沒有說得那麼難聽。聽完母親的話,倩站起來,問母親這些話是誰說的,她要去找她們理論。母親勸她不要那麼莽撞,人家有些話是造謠,但是和飛住在一起的事是真,這個對倩影響太不好了,還是讓飛不要來家裡住了。

倩又坐下來勸著母親:“媽,嘴長在人家身上,咱也堵不了人家的嘴。農村人本來就是是非精精,一天閒著麼事幹,不要理他們,她們那是嫉妒咱呢。”

母親擔憂地說:“娃呀,麼結婚住在一起,按農村人的想法就是傷風敗俗,就是男的都會被人說長道短,你還是個女娃,這對你影響不好的很,你倆這事以後要是成了還好說,要是有啥變數,你可咋辦呀!”。

倩信心十足地說:“媽,你放心,飛肯定會跟我結婚的,不用害怕。”

母親還想繼續勸女兒,但是終究沒說出來,她知道女兒性子強,自己認定的事,旁人說再多都不起作用。倩回了自己房間。現在處在熱戀中的她,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聽,她只相信愛情,相信她的飛,一心就想著著死心塌地地跟著飛。然而這個夜晚,對兩位老人來說異常煎熬。父親的一隻胳膊搭在炕臺上,一隻手拿著煙管,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母親躺在炕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地看著房頂上吊著的昏暗的鎢絲燈泡,兩人都沉默著,似乎都在想著什麼,而又好像大腦是空洞的。他們心裡想的事都一樣,都在為女兒的事發愁擔憂,可是他們又做不了什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沒有頭緒,所以似乎都在痴痴地待著,什麼都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