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對安全施工實行了責任制承包合同,明確了責任,嚴厲了獎懲制度。

會後,湯處長把土建經理和車宏軒留下。

湯處長把土建經理叫到跟前,然後把他帶到樓頂東面的女兒牆,往下指指問:“你看看,這有多少車,有多少人,一旦風再大點把那塊模板吹到馬路上去,會是什麼情景?”

“那不可能,”土建經理狡辯地說,“怎麼也不會飄出這麼遠,那不成神了?”

“要是從北面落下來呢?那不直接就砸到馬路上了嗎?”

“不可能,北面去年外圍護拆除之前就清理完了。東面也就剩頂部沒拆除,按說去年也應該拆除。這些王八羔子,幹活真能糊弄,我得往死裡收拾他們!”

湯處長徹底憤怒了,當著車宏軒面罵道:“你他媽是給臉不要臉!工地出這麼大事,你中午還喝酒,酒氣熏天的,成什麼樣子?!”

土建經理厚著臉皮虛頭巴腦地說道:“處長大人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體,晚上我請你。”

“你怎麼學得這樣,憨皮笑臉的?”湯處長繼續憤怒地罵道,“是不是錢給多了?一天天沒別的能耐,就知道跟著屁股後頭要錢!”

“處長大人息怒、息怒。”

湯處長真是看不上他這種搖頭擺尾的樣子,像個漢奸似的,氣得罵道:“你真是給臉不要臉,拿臉不當臉!怎麼的,還非要把運輸公司幹個底朝天?就你們這樣的,幹完之前不再撥款了,能幹你們就幹,不能幹就撂下,看看我們能不能把大樓幹完!”

“領導息怒,堅決改正,下不為例!其實我也挺後怕,這要是砸死一個,怎麼也得十萬八萬的,損失大了!”

“你還算不算個領導?竟然說出這種屁話!”

“事實就是這樣!”

“你要是這個態度,我得找你們集團公司領導談談。”

“你可是處長大人,我們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管湯處長怎麼罵,土建經理就是不頂牛、不翻臉,態度就是好。

湯處長也知道這位土建經理也不是一般戰士,後邊有背景,自己不能把他怎麼樣,便壓壓心頭的怒火,指著他說:“除了基建辦給你們確定的原則,我再給你加一條,那就是任何施工單位進場施工,安全問題全部由你們負責,由你們派人監督,出了問題拿你是問!至於增加點費用,可以簽單。”

“沒問題,堅決落實您的指示!放心好了,這次不過是馬失前蹄,大意失荊州,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你們竟然敢用童工和年過六十的老人,簡直是他媽老和尚打傘——無法無天!把我們這裡當成什麼了?我問你,要是這些人在現場出問題你怎麼處理?就那塊模板,砸到誰的腦袋上都得開花!幸虧沒落到屋裡去,謝天謝地,當時屋裡有二十多人幹活,一旦砸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土建經理撓撓腮點點頭說:“您說得對,我也是後怕呀!這些個王八羔子包工頭,我絕對不會輕饒!”

“怎麼的,你把活都分包出去了?”

“哪裡哪裡,我哪能那麼幹?那樣太對不起人啦!”

“我可告訴你,不經過我們同意你要是敢把活分包出去,剩餘工程款你就別想要了!在我們這裡施工,一個是工程質量一個是安全,這兩條你必須給我保證。”

“萬無一失、萬無一失,處長大人儘管大放寬心!”

兩人就像說相聲,你來我往鬥了一會,都覺得累了,湯處長一揚手把土建經理趕走。

這一會車宏軒的感覺是五味雜陳,他好像如夢初醒,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在社會上的地位。假如自己的施工隊伍出現問題,土建經理剛才的處境就是自己的處境,沒什麼好說的。是的,掙錢的時候自己就是孫子,掙到了錢自己才可能當爺爺。

車宏軒主動走到湯處長面前,等待“指示”。當然,因為自己工程質量好避免了可能出現的嚴重事故,應該不會挨收拾。

湯處長變了個臉,親切而溫和地說:“看來你們的工程質量確實靠得住,有目共睹,無須多說。你所說的講信譽這句話得到了驗證,這很好,起碼把工程交給你我們放心。今天要不是這個夾膠玻璃說不定就出大事了,即便僥倖不出大事那也會傳的沸沸揚揚,對我們的工作產生極大的影響。事實證明當初選擇你們是正確的,實實在在地堵住了那些說三道四者們的嘴。要知道,表面上看你們是一家大公司的下屬企業,實際上誰都明白你們就是個體戶,這騙不了人。把這麼大工程給了個體戶,我是被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你也知道,好多地方都是這樣,大樓起來了人卻趴下了。你為我們運輸公司爭得了榮譽,大家也就自然相信你們了!”

車宏軒不失時機地說:“不管怎麼說,是您給了我們公平競爭的機會,也是您給了我們表現的機會,沒有這個機會即使我們再相信信譽是企業的生命,也沒有機會表現。湯處長您放心,我們絕不幹那種玻璃鋼搗蒜——一錘子買賣的事,要是那樣我就沒必要下海經商了,完全可以走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