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拿起筷子吃菜,一邊咀嚼一邊詭秘地一笑。

張麗萍又問:“我們譚老闆好使嗎?他和古明遠關係應該不錯。”

劉主任擺擺手笑了說:“辦不了,想都不要想。開發區賣了那麼多地,修了那麼多路,建了那麼多基礎設施,哪個是本地乾的?”他指指天棚,“往上研究。跟你說,要是有人,關係到位,開發區白給你塊地那也是一句話的事。”

張麗萍搓搓手說:“我看這件事算了,到此為止吧,劉斌你也別費勁了。”

劉斌笑了問:“古老闆老家是哪裡的?”

劉主任本來反感這個問話,當然張麗萍在他不好駁斥,便若無其事慢條斯理地說:“我和張總關係一直處得很好,她不計代價的幫我,這在當今社會找不到第二人,我能做的做好,能說明白的說明白,反正沒外人,多說幾句也無妨。不過,話那說那了,不要傳出去。哈!這成了‘煮酒論英雄’。”

劉主任端起杯,劉斌趕緊也端起杯陪著喝酒。

放下酒盅,劉主任接著講:“因為古老闆安排幾個小學同學過來工作,據說都是小時候跟他剃過光頭的鐵桿,透過這幾個同學大家才得到一些訊息。這些同學對古老闆那是崇拜的是五體投地,奉為聖靈一般,背地裡也就傳出一些話來。古老闆老家是城西北面農村的,一個叫什麼孟家堡子的地方。一九七四年高中畢業,一九七七年恢復高考考上市工業學校,後來又在D校拿了個函授研究生文憑。實幹精神很強,政績突出,當過幾個部門的一把手,在我們古城市那是非常硬實的。老闆人情味很濃,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從不落過,對手下也很關心。但有一條是肯定的,很原則,他認準的事沒人能改變得了,他如果答應你了,那就不會有問題。像這種事,不僅是我沒有任何權利,就是班子其他成員也跟我一樣問都不敢問,沒人討那個二皮臉。所以,我不是不答應你,而是不敢答應。”他看了看兩人繼續說,“你們別光聽我說呀,來把酒倒滿,我借花獻佛敬你們一杯。”他看看劉斌,“你能喝乾了,我三開。酒這東西不能喝急了,最好像這樣燙一下,喝涼酒花髒錢早晚是病,現在沒人理會這些了,大家也就習慣了。”

劉斌笑了說:“按說這種窖酒不用溫,一加溫香味就沒了,所以也就不存在喝涼酒花髒錢這一說。”

劉主任擺擺手說:“不行,我還是按老套路來,不能壞了規矩。”

劉斌不傻,聽得明明白白,舉起杯敬酒。

三人舉杯喝酒。

劉斌又問:“大哥能不能給指條路?”

劉主任笑了:“沒路,沒希望的事就不要再努力了,這就是我指給你的一條明路。”

“你可不可以請他出來喝酒?”

“這不是笑話嗎?你本身問這個問題就是不知道深淺!”

劉斌根本沒在乎劉主任在斥責他,認為上邊老闆假如有私心,用的管基建的人應該是最信任的,所以他有必要那樣問,也算是投石問路。

劉斌繼續問:“他沒有朋友嗎?老家沒有親戚同學嗎?”

劉主任指指天棚,然後說:“主要是這個,這個好使,我聽說他已經答應上邊了,都說他和市長多個腦袋。土建工

程給了江蘇我猜測就是這個路子。這種事就是這樣,工程鍬鎬沒動呢,幕後早就開始運作了,等工地一動工什麼都定完了。”

劉斌接著問:“是不是總包出去了?”

“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是。”

“他老家那邊什麼情況?”

劉主任無奈地笑了說:“你算問著了,一般人還真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幾個要好的同學,當年在家鄉很有名聲,好事做不少,淘氣打架的事也沒少幹,這夥人兩頭拔尖。一九七七年恢復高考都出來了,三個到了市工業學校,另一個考到你們渾河市去了,據說是本科。當年本科生招得很少,能考上那真是鳳毛麟角,全市也沒幾個。古城市的這兩個同學我都見過,一個叫張大華,現任檢察院反貪局最後一名副局長,有其名無其實,是個牌位。這人當年在公安口乾過,當過派出所所長,掃黑除惡的時候立過功,受到過上級嘉獎。人比較犟,不合群,得罪不少人,被打入冷宮,一直沒被重用。另一個叫李思雨,人倒是不錯,很憨厚也很耿直,對很多事情看不慣,屁嗑多,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很有意思,他現在是本地鄉里主管工業的副鄉長。這兩個人都辦不了。渾河市的那個同學如果有機會可能好使,老闆以前背後跟我流露過,說他們之間感情不一般。不過我估計現在晚了,早有眉目了。我說清楚了嗎?”

劉斌聽得一頭霧水,只是頻頻點頭。

劉主任喝幾杯話多了,繼續說:“古老闆平時講話不多,可開大會作報告講兩個小時沒一句廢話,很有才幹,也有特點,從來笑不露聲,只是那種似笑非笑,很少發怒,一旦發怒就不得了,前年竟然踹了出納一腳。人家畢竟是個小媳婦,被他一腳好懸沒踢流產了。嗨!說這些可能沒什麼意思,來,喝酒吃菜。”

三人說著嘮著喝著,把一瓶白酒喝光。

劉主任知道自己的酒差不多了,也沒吃主食,告辭回家。

劉斌送他下樓,買了單回到包房。

張麗萍笑著問:“沒辦法吧?”

劉斌無奈地說:“慢慢來吧,誰知道那片雲會下雨?”

張麗萍不屑地笑了。

兩人正要離開,門開了,進來兩個男人聲稱要敬酒。

張麗萍笑了,只好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