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二百七十一章

逆水行舟(八)

汪河感覺問題嚴重,回工地後找到老董。老董是村裡的老黨員,當過村長,能說會道,雖說年齡大了,村裡的紅白喜事大多還是由他來主持,村民們都很尊重他。這次汪河把他請來,一是管伙食,二是管記工,三是工人間有什麼小瓜葛由他來捏合,很省心。汪河遇有什麼大事都跟他商量。

汪河帶著老董來到人工湖邊上的一個小漁村(飯店),要了一個燉魚三個小菜,陪老董小酌幾杯。

老董好喝,更好吃,聽了汪河說的情況,幹了一杯擦擦嘴,神秘兮兮地說:“大事你還得聽你大叔的,人家看得遠見識多。老史不行,你別看他平時笑呵呵的,那是笑面虎,翻臉就不認人!搞數字的都這樣,丁是丁卯是卯,認上死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來硬的不行,我跟你說,我們可以對付小鬼子,也可以對付國民黨,可現在不行。”

汪河全神貫注地看著老董問:“你什麼意見?”

老董自以為是、也更老道地說:“這樣,你先在後邊陰著,不出頭,有什麼事我先替你頂著。我都六十多了,早就活夠了,看他們敢把我怎麼樣!”

汪河小心翼翼地問:“按照史叔叔的說法非幹起來不可,有可能會動用警察把我們趕出去,我們是不是叫些家屬來?”

老董筷子一摔眼睛一瞪:“怎麼的,還翻天啦?不給工資想趕走我們,門都沒有!你定好沒有?我一個電話,用小微型拉來兩車,什麼瘸子盲人三里五村的我都給你叫來,把工地大門給我堵上,不給錢還幹他媽什麼工程!”

汪河堅定地說:“那就先叫來,有情況就用,沒情況呆兩天就讓他們回去。”

老董提醒道:“這個你可要想好了,那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事。”

汪河點點頭說:“我明白,這要有費用。”

老董老於世故地笑了說:“爺們,這可不是破費幾個錢的事,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就是這個道理。”

汪河認為老董說的有道理,點點頭說:“對,我們再考慮考慮。”

之後,兩人又研究起花名冊的事。

下午,汪河回去跟工人上樓去幹活,老董不怕事大,跑到老史辦公室,搬出個凳子坐在門前,就等著誰來了好對付。

四點多鐘,來了兩個警員要給工人登記,老董藉著酒勁比比劃劃,不配合。兩名警員把情況上報。不多工夫,一位開著挎鬥摩托車的警察風馳電掣般地來到老董面前,也沒熄火,滿臉通紅,酒氣沖天,飛身下車。

老董和兩名警員這會正在門前談事,他看得清楚,這摩托車拐彎的時候旁邊的輪子都飛起來了,這讓老董很自然地想起電影裡鬼子進村的場景。

那位凶神問兩位警員:“就是他?”

兩位警員做了肯定回答。

那人喝道:“你怎麼回事?立即把工人都給老子叫回來!”

老董拍拍胸脯不客氣地說:“喂呀,你沒少喝呀?酒氣熏天,還老子老子的,你跟誰說話吶?我比你爹歲數都大了,你竟敢稱老子,不怕折壽啊!”

那人嚴厲斥責道:“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呀?!”

老董藉著酒勁氣憤地迎上去:“怎麼的,你還想把我吃了?”

那位凶神沒客氣,飛手“啪嚓”就是兩個大耳光,打得老董鼻孔穿血,兩眼冒金花。

凶神拿出釦子(手銬),將老董扣上。

老董滿臉是血,破口大罵:“喂呀,小兔崽子,我六十多歲了你竟敢打我,還敢扣我,我今天要不扒了你這身狗皮就白活了!”

那人不由分說,將老董塞到摩托車挎鬥裡,一溜煙跑回派出所,把老董扣在樓梯下的裝打掃衛生工具的地方,見老董還在罵個不停,撿個塑膠袋套在老董腦袋上,鎖上門出去了。他準備去尿尿,誰知路過值班室的時候酒勁上來了,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老董這邊蹲也蹲不下站也站不起來,腦袋上套個塑膠袋無法呼吸,很快就沒氣了。

這位老哥一覺醒來想起這件事,立馬嚇得冒出一身冷汗,開門一看傻了,人都硬了,他抓一把額頭上的汗,穩穩神,輕輕鎖上門逃了。

車宏軒跟老史通完話陷入沉思,他不知道古明遠遇到了什麼情況,他必須儘快見到古明遠。他給古明遠又打了一次電話,古明遠還是沒接。他沒有辦法再打,那樣可能會更不好。他還是讓嬌嬌找吳豔聯絡一下,看看能不能跟古明遠見一面。

沒想到嬌嬌一聽就生氣了,皺起眉頭說了聲“我不管”,轉身走了。

車宏軒這才猛然感覺自己好沒道理,讓嬌嬌在這種複雜關係裡攪和確實不合適,尤其古明遠還像餓狼似的。

他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室,獨自來到陽光明媚的體育場,憂心忡忡地給吳豔打電話,這也是有病亂投醫。

吳豔客氣地說:“你怎麼樣?好想你們呀,光知道掙錢,也不過來看看我!我也是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你們男人不都這樣,喜新厭舊。這樣吧,我馬上給他發個資訊,看看他能不能回話。”

車宏軒叮囑道:“事情比較急,最好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吳豔強調說:“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給我回話呀,這哪有準啊?”

車宏軒點點頭說:“好的,我明白,你跟他聯絡好了告訴我。”

吳豔爽快地說:“知道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