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封回信不就可以了?”

車宏軒笑了說:“我們都二十七了,青春時光沒有多少了,不能浪費在郵局裡。”

謝芬芳勉強地笑了說:“你真是大神啊,怎麼會知道我這時候下班?”

“我從早上就等在這裡,你別笑我傻就行。給你寫封回信,很短,現在最好看看。”他想說你也挺厲害,能把信寄到我家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認為這樣說不妥。

他邊說邊把信交過去。

她沒客氣,接過信放進掛在車把上的拎兜裡,歪頭看著他問:“你媽過去是地主成分,你爸現在怎麼又變成烈屬了,什麼情況,把人都搞蒙了。”

“確實是這樣。”

“可以大概說說嗎?”

“很久以前我的爺爺奶奶帶著我父親從南方來到東北,透過我的大姨或是二姨把我父親寄養在我姥姥家。現在查明爺爺奶奶在戰爭年代就已經犧牲了。”

“難怪你姓車,這個姓在我們這裡很少聽說過。”

“這又是件錯事,因為我爸爸小時候愛鼓搗車,我外公就隨便給安個車姓。”

“不可思議!你講的很籠統,但概括的還不錯,以後你要詳細給我講清楚,我被感動了。毫不忌諱地說這件事對你很重要,一個地主媽媽和一個烈士家庭出身的知識分子迥然不同。雖然已經不講成分了,可運動搞了這麼多年,誰知道哪一年再來一次?你也應該知道,那時候天天喊千萬不要忘記鬥爭,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誰都不會忘記那些殘酷的批鬥現場,還有那些含冤死去的人。我爸看過你檔案,跟我說你父母歷史比較複雜,說實話我有考慮。”

車宏軒誠懇地說:“其實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並且是我無法選擇的。”

她笑一下說:“那是你自己認為的。”

車宏軒憨然地笑了。

她想想歪頭問:“有沒有考慮過,一旦有一天你結婚了住在哪裡?”

車宏軒很坦率地說:“考慮過,獨身的母子宿舍我可以住,現在只能解決到這個程度。”

謝蕊芬蹙起眉想了一會說:“我知道母子宿舍進住的政策,那得有了孩子,要麼怎麼叫母子宿舍?”

車宏軒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政策是這樣規定的,有了孩子才能享受這個待遇。但住的不僅僅是母親和孩子,住的都是全家。憑我和後勤處的關係,我可以保證結婚就能住進去,沒孩子也可以。”

謝蕊芬不懷疑這個說法,又問:“現在一般女孩都喜歡旅行結婚,比如去北京、上海還有一些有名勝古蹟的城市,這可是不小的花費。”

車宏軒胸有成竹地說:“落實政策後我家裡會得到將近幾十年兩個人的工資,還有撫卹金,解決旅行結婚費用沒問題,我相信爸爸媽媽會捨得的。其實由於工作關係,我去這些地方都應該有業務,不需要自己拿差旅費。”

“你怎麼到處佔公家便宜,這好嗎?”

“我首先需要生活得到最低保證,有了這些我才能更好的工作。”

“呵,強詞奪理,有點說不過你呀。”

“我只不過講點實話。”

車宏軒見她打了個哈欠,便關心地說:“你剛下夜班,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再來給你講詩的事。”

“好吧,一個連班需要工作十六個小時,加上患者多特別累。”

“晚上什麼時候比較方便?”

“六點吧。”

“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謝蕊芬點點頭。

第一次約會就這樣成功了。

晚上六點鐘,車宏軒收拾得乾乾淨淨準時來接謝蕊芬。

他又是兩眼一亮,發現謝蕊芬做了新頭型,那翹起的劉海不見了,整個光滑的油亮的黑髮頭做成了蘑菇狀,前面蓋至眉上,兩側齊耳,那張令人驚歎的白裡透紅的臉宛若剛剛綻放的出水芙蓉,充分展示了她的雍容華貴,一身荷葉色套裙把她裝點得清新而古樸,簡直就是位十幾歲的少女。

車宏軒暗暗讚歎,面前這位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會打扮,一定是位勤於家家務、乾淨利索的女人。

“你覺得我們去哪裡比較好?”車宏軒問。

謝蕊芬笑了反問道:“我哪知道啊?”

車宏軒試探地問:“我們去小河沿(公園)怎麼樣?”

謝蕊芬輕輕晃晃頭說:“不行,離我單位太近,很多患者都去那裡散步,見到這些快死的人掃興。”

“我們去北陵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