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校老貧農代表和教導處主任及紅領巾中隊的三個人一起走進來,張老師和另外幾位班主任也走進來。

紅領巾中隊長名叫孟家旺,因為個子高同學們送他個外號叫孟大個子。他一直是學生幹部,四年級以後就帶三道槓了,非常令人羨慕。

張老師穿了一身白色衣服,仍然是那樣風姿綽約氣度超凡。

陳家旺組織大家唱歌,然後宣佈語文公開課紀律。

陳家旺的這些風光場面是古明遠無法接受的,他不能容忍這些人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平時在班裡或是年級這些威風凜凜的場面都是他的。

車宏軒和李思雨都沒有這種感覺。

教導主任先講了幾句,大意是說:老師們要收收心,同學們要收收心,恢復教學秩序是學校目前最緊迫的任務,希望師生共同努力,完成這一艱鉅任務。

然後是張老師講課,她用二十幾分鍾清清楚楚地講完一首詩。同學們非常喜歡張老師的課,她知識淵博講得精深,令同學們著迷。當然這也因為張老師平時和大家接觸比較多有關係。

本來應該接著講第二首詩,教導主任卻讓張老師休息一下,自己闡述一下對張老師講課的看法,這些看法帶有很明顯的批評味道。

教導主任講完,本來不需要組織教學的陳家旺再來幹什麼,可他卻偏偏上來大放厥詞,矛頭直指張老師,看來這是有預謀的。

這時候臺下有人像氣管炎上不來氣似的,拼命從嗓子眼裡往外擠出“嘶——嘶——”的聲音,連續幾回,禮堂裡爆發出鬨堂大笑。

教導主任站起身說:“同學們靜一靜,不要影響上課。我們在幫助張老師,讓她痛改前非,儘快回到正確的教學軌道上來。這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對張老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教導主任講話的時候禮堂裡靜下來,可剛講完馬上又傳來一陣“嘶——嘶——聲”。

這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彷彿臨死前的拼命掙扎。

大家又鬨笑起來,笑夠了一致把目光投向“泥鰍”。

泥鰍面不改色心不跳,靜了一下,又開始使勁地“嘶——嘶——”起來,脖子和臉都憋得通紅。

大家繼續鬨堂大笑。

就連張老師都忍不住捂住嘴笑了。

老貧農代表站起來指著“泥鰍”憤怒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真的上不來氣?”

“嘶——、嘶——”

老貧農代表對教導主任說:“找個人帶他去衛生室。”

“泥鰍”笑了說:“不去!”

老貧農憤怒地問:“你什麼意思,想破壞上課大會?”

“嘶——嘶——”

古明遠這些學生唯恐天下不亂,又是拍手叫好又是大笑。

老貧農代表忽地站起來指著“泥鰍”喝道:“你給我滾出來,站到講臺上來!”

“你想玩我?房山牆上掛簾子——沒門!”說完又抽了兩下鼻涕。

同學們又是大笑。

老貧農代表往上舉起書帶頭喊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有些同學們都故意耍怪,像得了病,有氣無力地跟著喊,參差不齊,聲音拖得老長,喊完一次李思雨帶頭喊第二次,整個會場徹底亂了。

老貧農代表怒了,舉起書說:“你們想幹什麼?想破壞開會?同學們,我們要分清是非,要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地跟這種歪風邪氣作鬥爭!決不能容忍這種破壞行為氾濫!同學們行動起來,同這種行為做無情的鬥爭!”

沒有人說話,耳邊又傳來“泥鰍”的嘶嘶聲和來回抽鼻涕的聲音。他所以叫“泥鰍”,就是因為有鼻炎,一旦感冒鼻涕便就淌下來。當然,這時候他是故意的。

大家又開始笑。

陳家旺“呼”地站起來,指著“泥鰍”喝道:“你怎麼回事,是不是找捱打?”

另一位紅領巾中隊同學也是茬子,站起來跳下舞臺奔“泥鰍”氣勢洶洶走來,指著“泥鰍”罵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有點皮緊?!”

“泥鰍”傻笑一下也站起來,鼻涕已經流過嘴了,面無懼色。

學生們管“泥鰍”這種流鼻涕現象叫“過河”。

“泥鰍”嬉皮笑臉地抽幾下,握緊兩拳擺在眼前準備迎接戰鬥。

紅領巾中隊幹部惡狠狠地罵道:“你他媽是來找死的,今天就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