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刁蠻業主,男的來了一套想法,女的來了又一套想法,改來改去,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現場也沒人簽單,成了一筆糊塗賬。

老張最後收回來十來萬工程尾款,還不夠給工人開工資的,哪有財力再還材料商的欠款?老鄒給拿來的十萬投資款也賠在裡面。老張一看情況不妙,拿著錢跑了。這一跑不要緊,材料商和幹活的全都炸鍋了,找不到老張就來找車老四。

兩個原來跟老張乾的南方木匠乾脆到縣裡勞動監察部門把車宏軒告了。

車宏軒開車來到鎮南的糧庫,車老三給老張在那裡借有一間辦公室。屋子裡坐著十好幾個劍拔弩張的人,抽的滿屋子煙霧瀰漫,尤其是那大老旱,令人窒息。

車老四坐在中間,滿臉通紅,滿頭亂髮,滿嘴鬍鬚,像個瘋子,正和一夥人喊著什麼。

見車宏軒和車老三進來,大家都嘎然而停聲,靜下來。

老四把車宏軒介紹給不認識的人,又給車宏軒讓座。

車老三告訴大家:“你們先回去,大哥來了會想辦法解決你們的問題。如果賴在這裡不走,我們就不管了,愛他媽哪找哪找去!都他媽聽清楚沒有?給我滾!”

這些個做小買賣的材料商都知道車家兄弟,一看他們出面知道沒什麼可擔心的。工人也都聽說過車老大大名,知道這點事放在人家身上不算事,加上車老三在當地威名遠揚,便都平息下來。

有人說:“四哥別生氣,你早說句話我們就不來了。只要大哥管這件事我們就放心了,早幾天晚幾天都沒關係。大哥拔根汗毛比我們的腰還粗,我們沒什麼擔心的!四哥,什麼時候有準信給我們打電話!”

車老三擺擺手看著大家說:“新年前肯定處理利索,大家把心放在肚裡。”

有人感覺這一推就是一個多月,不高興地說:“這麼長時間,三哥真能開玩笑!”

車老三瞪起眼睛說:“開什麼玩笑?我是說不會拖到新年!你想讓我們欠款都不行,我們父一輩子一輩在這裡生活,你們張開鼻子底下的嘴問問,做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

大家都不說話了。

有外地工人膽大問一句:“不會是洗澡不帶肥皂——幹泡吧?”

車老三看那人一眼喝道:“行!你們都在這待著,大哥、老四我們走,愛找誰找誰去,我們不管了!”

大家這才互相勸說一下,陸續走了。

剩下那兩個南方木匠,就是到縣裡勞動仲裁部門告車宏軒和老張的那兩位,每家賣場門前站著的農民工,也都是他們安排的。

今天上午,勞動仲裁部門的傳票已經下來,並且告訴車老四,儘快找到老張和車宏軒,馬上想辦法支付農民工工資,否則強制執行。

車老四是個老實農民,哪裡見過這些事?沒了主意,找三哥讓通知大哥馬上回來,研究對策。

車老三告訴這兩個人:“你們馬上把大廳裡的人撤掉,十天內給你們滿意答覆。”

“不行,我們今天就要錢,家裡割地正用錢呢!”

車老三朝著說話的南方木匠頭走過去,指著他問:“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話音沒落,飛起一腳把那人踹個仰面朝天,嘴裡罵道:“王八蛋!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我問你,你們自己幹了好幾家,材料都是哪來的?都是偷老張的!你以為我們都是智力障礙者?說好的可以,說難聽的我把你送進去。給我滾!”

那人“嗷”的一聲大叫,趴在地上不起來。另一個南方木匠跑出去報警,大罵:“欠錢不給還打人,有沒有天理啊!”

不多功夫,110警車開過來。下來的小警察都是車老三的朋友,好歹做了工作,才把事情平息下來。

車老三在這裡的黑白兩道都很給面子,兩位南方木匠也聽說過一些,不敢和他找麻煩,在警察的協調下,同意了十天內解決工資問題,算是白捱了一腳。

房間裡現在就剩哥三個,車老四有苦難言,坐在哪裡抽悶煙。

車老三看著大哥埋怨地說:“我哥你這件事辦得太糟!沒把握怎麼能讓老張過來?那人是個死人幌子,棺材瓤子,一身是病什麼也幹不了。我看到他就不煩別人,叫我罵了好幾回。工地忙成那樣,我說你去看看,他說走不動,沒把我氣死!我說走不動你來幹什麼?不是瞎扯淡?現在可好,我一天上大廳都繞著走,老張包的活每家門前都站著要錢的人,人家怎麼賣貨?都成新聞了,太丟人,弄得我都沒法混!我們現在去大廳看看,回來研究一下,趕快處理。”

車宏軒不解地問:“怎麼會找到老四?”

老四氣憤地說:“老張不出門,業主的合同都是我籤的,工人是我僱的,材料是我賒的,不找我找誰?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掙這幾個破錢了!現在一分錢沒掙到不說,黃皮子(黃鼠狼)沒打著,鬧一身騷。前幾天來兩個人找老張,我一看就是欠人家錢,我把工程錢拿回來,老張被逼無奈還了人家。”

車老三說:“別嘞嘞那些沒用的!大哥我們去大廳看看情況,然後找你那個姓鄒的同學,想辦法找到老張,讓他還錢。”

老四坐在那裡哭傷著臉說:“去大廳有什麼用?大哥一露面業主更有主意了。時間長了還不黏糊上大哥?現在就研究吧,先把我摘出來。”

車老三說:“老張乾的三十幾家,家家門前都有人,穿的破破爛爛,門口一站,一看就是要賬的。業主天天給我打電話,都埋怨我,如果沒有大哥和我車老三的面子,不可能把工程交給老張幹。結果乾的亂七八糟,哪不像哪。人家都沒說什麼,照樣給錢,將就著開業。誰知還有這種事?你趕快把事情擺平吧。”

車宏軒拿出電話,給老鄒打過去:“在哪?說話方便吧?”

“在外邊,沒什麼事說吧。”

“老張拿著工程款跑了,還有不少工資和材料欠款沒還,他在不在你那裡?”

“我不知道啊?我昨天下縣裡來了,今天回去。這個王八蛋,那不坑人嗎?你不要著急,沒多大事,差多少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