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一撇嘴說:“照顧你?你對我爸好怎麼都行,差一點老那天我讓你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

“好、好,一定對你爸好,否則還夠一撇一奈嗎?和我老同學開玩笑,再說過去講皇上背後還罵三聲呢你爸是誰呀?”老鄒“哈哈哈”大笑一通,把欠條放在一邊放蕩地說:“你說這個狗屁人,沒事找事!不管行嗎?必須管,他就這麼一個孩子,現在還懷孕了,我老來得子,天下大喜呀!錢我給你準備好了,不用擔心,不能把這件事扔給你。我還有一套房子,原來租出去了,現在已經要回來了,這幾天收拾收拾給老張住,再張羅給他找個老伴照顧一下。現在離婚的多,好找。以後不讓他出去幹了,我們養活他。”

媳婦站起身,拿出一個銀行的紙兜,遞給車宏軒說:“你數數,正好十七萬。”

老鄒神秘地告訴車宏軒:“這件事這麼辦,你就說錢是你出的,讓他不要有什麼精神負擔。一會我下樓去買點果子和漿子,再泡上海參,一人一根——現在我每天早上一根,大補啊!哈哈哈!”

媳婦說:“我去買,你們倆人和我爸打個招呼。”

老鄒有些故意不安地說:“注意,你可不能亂動!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僅不能亂動,更不能上火生氣。”說完他穿上衣服,開門出去買早餐。

兩人到對面房間看老張。

女兒推著爸爸說:“爸,你看誰來了?”

老張扭出那張愁苦的臉,見是車宏軒,竟然一下坐起來,滿面沮喪地說:“車老闆,給你丟人啦,我頭拱地也沒能把工程幹好!那些個業主太摳了,家家改方案,不給加錢,加上我身體不好,管理不到位,賠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反正我就這一百多斤了,要殺要剮隨便。告訴車老四,一切由我來負責,不關他的事。”

車宏軒說:“我都擺平了,你不用擔心。明年還有大工程,我們還要配合,在哪裡摔倒在哪裡爬起來才叫漢子!”

老張一下振奮起來,揚了身上的被子坐起來問:“是公裝嗎?”

“是,我正在乾的專案。”

“多大?”

“兩千萬以上。”車宏軒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全當善意謊言。

老張下床穿上拖鞋,眼睛紅腫地看著車宏軒說:“這次我算看清你車老闆的力度了,沒有你我姓張的會死在古城鎮。那些欠款我給你打欠條,明年工程下來還給你,並且給三分利。請你相信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窮不紮根富不結果,我一定會有飛黃騰達的時候!”

車宏軒還在演戲:“如果要幹,今年必須把身體治好,只有這樣我才敢把工程交給你。”

老張感到很為難。

女兒說:“爸,我們一會送你去醫院住院,全面系統地檢查一下,住院徹底治療,醫藥費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還給你一套房子,幫你娶個老伴,你放心吧。”

老張還逞強地說:“我要自己努力,自食其力,我還就不相信了,十里之內真沒人家了?”

車宏軒陪著老鄒、老張吃完早餐告辭回單位,找來謝廠長。

這幾天,謝廠長打了幾十次電話,車宏軒一直沒接。

謝廠長顯得很蒼老,兩眼掛著眼屎,他擔心地問:“錢張羅怎麼樣了?今天工人就沒活幹了,放不放假你得決定。”

車宏軒說:“前兩天一直錢沒拿到手,所以一直沒接你的電話。”

“那不毀了?一點指望也沒有嗎?聽老高跟我講,外邊都傳說你這回有伍佰萬賠頭。我不服氣,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啊!好幾份支票月底前就到期,人家不可能不存,賬號一透支,銀行會罰款,供應商也不能幹,一旦報警那叫票據詐騙,必須趕快想辦法,否則來不及了!”

“誰說的要賠到伍佰萬?”

“人家當著我不說,背後說的。”這會兒謝廠長臉上發紅,估計是血壓升高了,看著車宏軒繼續說,“聶麗敏的鋁型材押五十萬遠期支票,玻璃廠範老闆押十五萬遠期支票,附件商店押十五萬遠期支票,這三張遠期支票肯定要存,說什麼也不好使。鋁型材那邊開啟扇的扣條已經出來了,不發貨;玻璃廠那邊乾脆沒繼續生產;附件那邊金屬件也沒進來。這幾家都聽到一些訊息,都等著錢進賬再啟動。家裡材料已經用完了,怎麼辦吧?”

車宏軒笑了說:“你去和兩個會計跑一圈,把遠期支票要回來,給他們現金,告訴他們將來工程結算的時候要用永豐鋁業的支票換回現在的現金。我再給你準備一百萬進材料,立即恢復生產。”

“張羅到了?”

“從朋友那裡借了一百萬,山能賣八十萬,把本田車頂給鋁材廠,這樣我們就能確保把工程順利完工。”

“我馬上就去!”謝廠長立即精神煥發。

“我已經和兩個會計交代完了,你去找她們。我要去處理賣山的事,家裡還得靠你們幾位老師傅張羅。”

“你忙你的,有了錢什麼都好辦!”說完,謝廠長滿身是力量的轉身出去了。

車宏軒給要買山的黃老闆打電話:“黃老闆,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山賣給你,希望你能加幾個錢。”

“不可能,就八十萬。”

“好吧,我今天過去辦手續。”

“可以,隨時都可以。如果你確實想賣,今天就辦。至於鎮裡、林業站、村裡的事,我都是腳面子水——平趟!”

“好!我願意跟你這種痛快人打交道!”

“好啊,我等你!”

放下電話車宏軒開車上路,心裡不禁想起自己用在山上的心血和美好的憧憬,還有那一草一木,不僅潸然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