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宏軒解釋說:“不是做買賣,是人家單位的賓館。”

車老三搞不明白那些事,還是關心裝修的事,提醒說:“十七萬不是個小數,要一個農民幹十好幾年,做小買賣的也得幹幾年,決不能含糊,夜長夢多,趕快回去落實。”

車宏軒笑了說:“放心吧,我同學跟我吹過,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這些你明白嗎?”

車老三不服氣地說:“太狂了,趕上過去的地主老財了!”

車宏軒說:“裝修這件事我們一定要處理好,不要鬧得滿城風雨,影響不好,一共也沒有多大事。”

車老三感嘆地說:“這也就是你吧,要是換了我堅決不能管。不過我哥你說的我愛聽,不能鬧得滿城風雨,讓人笑話。我呢,其實是怕你上火,本來現在就難,不知道你怎麼邁過眼前這道坎呢。我哥你記住,還是那句話,我們有困難可以找你,這好像理是所當然的,你如果有困難家裡外頭都幫不了你。所以大哥你在外邊辦事一定要謹慎小心,千萬不要使冒勁。如果古明遠在我不擔心,現在不行了,有風險。”

車宏軒強裝微笑地說:“是,你說得對,不過你放心,目前的風險還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

車老三點點頭說:“那就好,我們就放心了。”

車宏軒問:“我工程上缺三百萬,準備處理山,這裡有沒有買主?”

車老三說:“我可以找這些大老闆問問,但估計可能性不大。”

“你是不是跟貸款公司有關係?”

“關係很好,每年都幫著往外放款,但都需要房產和車輛抵押,到期還不上沒什麼好說的,抵押物沒收。但是大哥你要辦,只要我在,晚一兩年都沒事。”

車宏軒認真地問:“利息多少?”

“一分利,比銀行高一點。”

車宏軒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實在不行就搞點貸款。”

車老三說:“這需要抵押,你的山行不行我不敢打包票。”

車宏軒說:“要靠關係爭取一下。”

“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哥倆邊洗邊聊。車老三洗澡快,不多工夫就依依不捨地告辭回家了。

車宏軒屬於澡痞子,沒兩個小時洗不完,一般人陪不起。他泡了沒有人下得去的熱水池子,又蒸了多次桑拿,在冷水池子裡冰了幾回。

不少浴客都覺得驚訝,問他這麼洗受得了嗎,他笑著告訴人家,習慣了就沒事。

一幫醉鬼吵吵嚷嚷晃進來,其中一人見他洗得那麼開心,也從桑拿房裡晃出來,一頭扎進冷水池裡,還沒坐穩就大叫一聲“不好”。

一起來的幾個人馬上把他拉出來。那人站不起來,說是腿使不上勁了竟然癱在那裡。

浴客們笑得直不起腰來。

車宏軒這套洗浴方法是不是對身體有好處他自己也說不清,但如果有時間就一定這麼洗,習慣了這套洗法,洗後很輕鬆。一般人管這種洗法的人叫澡痞子。

車宏軒折騰完上樓,來到休息大廳準備睡覺,誰知人太多,滿屋都是煙霧,嗆得他透不過氣來。更有甚者,光著膀子掛著鏈子看似暴發戶的漢子,目空一切,連喊再叫,鬧得人無法入睡。

車宏軒一看不好,心想這裡畢竟是農村,有了錢便是天下老大,沒有什麼教養,必須趕快去包房。他找到服務員,找個包房躺下。到包房必須有消費,過了百才能住一宿。他要了一壺茶,叫了足療,估計得超過一百。一邊做足療一邊拿起電話看看,見沒有未接電話,心想今天倒是很安靜,沒什麼麻煩事,便就閉目養神。可是,一閉眼睛就想起開發區資金的事,迷迷糊糊睡不踏實。

過了一會,姐姐又給他打來電話,嘮嘮叨叨地說:“怎麼還沒喝完?不要死氣擺列的瞎喝,沒好處啊,喝多了失態,讓人家笑話。”

車宏軒解釋說:“沒喝多,正在洗澡。”

“洗好了過來,我有話要說。你不要著急,大長夜的我沒那麼多覺。”

“好吧。”

姐姐動不動就打電話,著實令他感到鬧心。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糊里糊塗地和古明遠一起在海南的別墅裡喝酒,有高娟和吳豔陪著,還叫來幾個舞女,幾人盡興,直喝得天翻地暗。喝多的時候,他和古明遠抱在一起哭了,後來,古明遠衣衫襤褸,面部沮喪,飄飄悠悠離去。突然他又來到工地見到老史,老史說工資還沒開,自己不幹了。又見汪河帶著勞動監察大隊的人來找他要工資。勞動監察大隊的人凶神惡煞一般,告訴他不立即給工資就要拘留他。恍恍惚惚,就見自己用空白支票買來的扣條在現場堆積如山,包裝全沒了,被小偷成編織袋偷走,損失太大了,工人來幹活的時候竟然在扣條上亂踩一起,整個現場就像垃圾場,沒人管理。他氣急了,大聲呼喊常喜,想問他為什麼現場混亂成這個樣子,這有多少錢才能夠啊!情急之下憋出一身冷汗,猛然坐起。懵懵懂懂看看空空蕩蕩的房間,原來是南柯一夢。

做足療的早已離去,隔壁房間裡傳來放肆的叫聲。他冷靜一下,回想起毛骨悚然的夢,不僅內心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