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二百八十一章

機遇與陷阱(三)

李思雨當了副縣長後家已經搬到縣城,現在的辦公室是在旅店包個房間,專門留作現場辦公用。辦公室非常簡樸,一張單人床,一張舊辦公桌,桌上有臺電腦,桌前胡亂放著兩張摺疊椅。屋裡有幾隻蒼蠅到處亂飛亂落,灰白的牆上有蚊子的屍體和血跡。

車宏軒進屋就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他知道李思雨不抽菸,一定是在這裡開過會,就告訴李思雨:“趕快把電扇和窗戶開啟,這種大老漢味道實在嗆人,難以接受。”

李思雨無奈地輕輕晃晃頭,開啟窗子,又開啟電風扇,笑了說:“沒辦法的事,這裡是工地,來開會的人都是農民工,你還能不讓抽菸?即便這樣,也保不準背後不罵你架子大!”

車宏軒理解地說:“是,工地上的事我瞭解。順其自然吧,誰都沒有辦法改變。”

李思雨喘口氣不無感慨地說:“投資方是南方的,總包方也是南方的,可滿現場幹活的都是我們附近農村的。我就奇了怪了,怎麼我們北方人就當不了老闆?”

車宏軒笑了說:“時候環境絕對不一樣,南方政府支援企業發展,我們這裡不行,專門收拾有錢的。所謂養豬嘛,養肥了就會動刀。”

李思雨感慨地說:“是啊,這是多年積累下來的陋習,我們改變不了。你剛才也看到了工地情況,感覺怎麼樣?”

車宏軒客觀地說:“不管什麼原因,這麼大幕牆工程現組織感覺還是有點匆忙,容易出問題。”

李思雨一邊給車宏軒倒水一邊認真地說:“這些事原則上我們不介入,只是負責協調各方面關係。上次我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嗎,那次就招完標了,是他們總指揮的關係。我想你幹了這麼多年,又是全國數得著的大企業,應該有這個實力。”

車宏軒坐在床上蹺起二郎腿說:“這種事既沒有準備又沒有把握,難度非常大,離得越遠越好。”

李思雨不客氣地說:“我找你來可不是讓你躲清靜的,需要你面對困難衝上去。”

車宏軒笑了說:“不是開玩笑的,你還是沒管過工程。”

李思雨不耐煩的事:“得得得,別跟我擺那臭資格!我聯絡一下,把人叫過來談談再說。”

車宏軒應付一句:“隨便吧。”

李思雨拿起電話,打了兩遍才接通,大聲喊道:“幹什麼不接電話?你趕快把人都給我叫過來。”

車宏軒借上廁所機會給曹老闆打個電話。

看來曹老闆心情不錯,接過電話笑呵呵問:“還在工地?順利吧?”

車宏軒點點頭說:“還好,一切順利。”

曹老闆感慨地說:“你行啊,有個好同學,想吃吃想喝喝,沒有能難倒的事。我可他媽累死了,幾十個工地幹不上去全都開鍋了,孃的,蝨子多了不怕咬,愛咋咋地吧!話又說回來,幸虧你幫我一把,死活能挺過去。等忙完了我們倆人陪行長大人出國玩一圈,好好謝謝人家。再生父母啊,永世不能忘。”

車宏軒解釋說:“他那人不扯這套。”

曹老闆更正一句:“你明白什麼?我已經過去了,你就做好準備吧,我們一口氣把歐洲全都走完!雜種*的,蹦高花,照一百萬禍禍,整個艾滋病再回來!”

車宏軒笑了說:“難怪王偉說你沒喝呢就高了!”

“那個混髒東西!早晚我再搧他一頓,解解恨!”

車宏軒把話切入正題:“我現在遇到個難事,有個同學在老家那邊當副縣長,在夢鄉鎮招商引資搞了個大市場,計劃九月二十八號開業。有點玻璃幕牆和保溫窗,中標單位扔下不幹了。”

曹老闆立即不解恨似地說:“我知道那個專案。告訴你,給多少錢也不能接,雜種*的,讓他們死在那裡吧!投標的時候我們標書都買了,攔標價死低,我們根本沒投。前兩天投資方開車來過,媽的我根本沒搭理。現在到處搶工期,既沒有安裝隊也沒有加工能力。斷橋窗加工車間任務滿滿的,就是滿打滿算,幾千平米保溫窗也得半個多月才能幹完。幕牆加工更插不進去,每天都在加班。再說,欠了一圈帳,材料也進不來。這件事管你叫祖宗也不能接,到時候別弄得錢沒掙到惹一身官司,手裡捧個刺蝟——放不下扔不開,沒L子找個茄子掛著!”

車宏軒知道曹老闆說的是實話,這個季節是幹外裝的關鍵時候,哪個單位都要搶在十月底以前封閉,十一月初保證準時供暖,永豐鋁業當然也正忙得不可開交。

車宏軒考慮一下問:“能不能再考慮一下?這邊同學關係我不好推辭。”

曹老闆肯定地回答道:“絕對不行!我勸你一心一意把古城市工程幹好,那些Z皮子不能理,都給你算到骨頭裡,我們北方人玩不過他們。”

車宏軒反問道:“我們面對的是我同學,是我老家,是當地政府,怎麼好見死不救?”

曹老闆冷笑一下說:“這種事不能頂著槍子往上衝,那你不死定了?!自己死活都不知道呢還談什麼救不救?別大醬缸扎猛子——不知道深淺!”

車宏軒笑了說:“我們應該越是艱險越向前!”

曹老闆不客氣地說:“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是想賺錢還是想幫忙?想懵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半斤八兩,掙錢誰不想,可也別打鐵烤糊臉子,看不出火候來呀!想幫忙更不現實,答應幫忙的時候你好我好,一旦幹不上去那就成愁人了,什麼同學、老鄉全都是瞎扯,還不把送進去?拉倒吧,小心駛得萬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