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偉說:“沒問題,一定積極配合。”

曹老闆聽了車宏軒的話放心了,裝作不理會地問:“你對鋁錠價格怎麼看?”

車宏軒說:“價格一定會回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間。”

曹老闆說:“那不等於沒說嗎?”

車宏軒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甲方,不能被動地等下去。”

曹老闆說:“我和你不一樣,你剛拿到預付款,錢還沒到手價錢就漲了,找甲方合情合理。我們是好幾千萬躺在賬號裡,沒人張羅花,好像錢在手裡能下崽似地!經營上出了問題,犯了土鱉奸的毛病,教訓深刻!一天天就知道喝大酒泡小妞,沒有幹正事的!”

梁偉臉上有點掛不住,欲言又止。

曹老闆繼續說:“要是把賬上的好幾千萬變成鋁錠,工程不幹都沒關係,坐在家裡就發了。難怪說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才受窮!”

車宏軒解釋說:“不能怨天尤人,誰也想不到會這樣,天災!”

梁偉穩定一下說:“我們不能再等了,降價無望已經是事實。我們幾十項工程處理不好就有一個結果——破產關門。我意見向每個甲方發出公函,說明情況,爭取得到諒解。對那些不能同情和理解的甲方,只好停工。”

車宏軒點點頭說:“要區別對待,我相信沒有一個甲方是不想把工程幹上去的,重要的是把每個甲方的態度掌握清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和爭取的甲方,尋找最佳解決方案。”

曹老闆苦笑一下說:“惡意停工?你們知道什麼,那會帶來更加嚴重的後果。讓甲方承擔漲價這一塊,難吶!”

梁偉堅持說:“那樣的甲方我們就堅決的停工,寧可這麼死,也不能上不上下不下的死。老闆你知道,如果幹到一半被迫停下來,錢花光了,甲方也得罪了,那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建議立即組成幾個工作組,分片奔赴各個甲方談判。談通的就幹,談不通的接著談,什麼時候談通什麼時候復工。”

車宏軒不知道是不是出於真心,贊同一句:“完全正確!”

曹老闆無可奈何地笑了說:“可以這樣安排,我也希望能取得一些效果。但你們知道,有些甲方資金根本不到位,正常的工程款都無法支付,哪裡還會有錢補價差?還有些甲方,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可眼下佔著便宜了,補錢,門都沒有沒門!現在到了季節,哪家幹不上去能行,鬧不死你!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馬上安排寫公函。告訴甲方,不加價死路一條,工程不可能幹上去,願意索賠打官司的,永豐鋁業奉陪到底。然後,我們自己也要準備必要的現金,不能到時候活都活不起。”

曹老闆想了想,好像下了最後決心命令道:“小梁,下午找幾個人把今年的合同從頭捋一下,分成三等:可以談的,銷售部門去交涉;比較難談的,公司領導親自登門拜訪;不能談的,交給律師,發公函,準備退回預付款。讓律師找幾個人組成律師團,做好打官司的各種準備。我今天下午去鋁材廠,爭取先提出一千噸,應付目前的局面。車領導,聽說你銀行有個同學,必要的時候還要麻煩你出頭聯絡一下,搞點貸款,沒三千萬進賬很難過關。”

車宏軒點點頭說:“一旦需要貸款,我願意幫忙。”

曹老闆說:“那就先謝謝了。”

車宏軒說:“不會嚴重到那種程度,哪個甲方都不會拿工程開玩笑。我還是相信那句老話,天無絕人之路。”

曹老闆可笑一下說:“你們哪,說話一套一套的,沒經著過呀。到難的時候就知道了,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車間領導,你下海後一直很順利,不知道這裡邊的酸苦。我混到現在這個份上,風風雨雨、三起三落、三窮三富,什麼沒經歷過?今年就是個大坎,幹不好這整個院子都得扔進去。”說到這裡,他兩眼溼潤地透過窗子悲涼地環視自己的大院,“你呀,趕快去古城市找你的同學,就著現在陷的不深,把話說清楚,把事情辦明白,能幹就幹,不能幹把投標保證金扣下,預付款給人家退回去。”

車宏軒回答說:“我這塊沒問題。”

曹老闆傷感地點點頭:“商品經濟,就是哥們經濟。”

幾人一直談到中午,車宏軒陪曹老闆在食堂吃過飯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