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宏軒感到這人很不講究,有點大大咧咧的。

張律師旁若無人地喊服務員:“上菜上菜,趕快上菜,今天好好陪車老闆喝幾杯。”

說完,毫不在乎地伸手拿過車宏軒和崔律師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將三個杯子一股腦倒滿,笑眯眯接著嘟囔一句:“唉,又有幾天沒喝了,見到老哥這樣既有實力又敞亮的大老闆,老弟我高興!”

車宏軒沒想到在這些人眼裡做生意的原來被看成這樣,感到不舒服,更不理解這樣人也能在法律界混。不過他也明白,如果見到領導或有求於人的時候,這種人會變得像哈巴狗。

“就現在還沒喝酒,說正事,免得喝多了說話不算數。”張律師點上煙,把酒杯分給車宏軒和崔律師,洋洋自得地說,“車老闆,你說的那件事沒問題,包在老弟我身上。我找個哥們閱過卷,也去過法院和古城(市)監獄,這個案子確實有瑕疵,疑問很多,證據鏈沒有形成,有缺失。可兩審判定,牽涉公檢法一大幫人,不可能翻案。要辦出這個人,只能從監獄裡撈。”

車宏軒看著他說:“如果判錯了,那不是冤案嗎?一個三十左右歲的中年人,在裡邊呆到快五十一生就完了。”

張律師“哈哈哈”笑起來:“誰能改變這些?跟你講個事,五愛街有哥倆做莫斯科生意,莫斯科大市場突然被強行關閉,這是頭兩年的事,你聽說過吧?”

車宏軒點點頭。

張老師得意忘形地說:“這哥倆都賠了兩百多萬,欠了很多債。老大聽我的,勇敢地面對,逢年過節的時候還帶著老婆孩子去看看債主,淌眼抹淚,最後人家沒辦法,理解了,允許慢慢還;老二卻換了電話躲起來,後來被以詐騙罪判了十年。所以,一樣的事結果卻千差萬別。如果都像你理解那樣,把程式設定好,犯罪事實往網裡一輸,還用什麼法官?”

車宏軒沉默一會問:“那不太冤枉了嗎?”

張老師笑了說:“沒別的辦法,路是人自己走出來的。你交代的事也是,的現在只能從監獄裡辦。”

車宏軒問:“好辦嗎?”

張老師不客氣地說:“真想辦有真想辦的辦法。”

車宏軒進一步說:“求我辦事的人倒是有點實力。”

張律師淡笑一下說:“有點實力不行,告訴你老哥,半年內需要蓋五十一個章子,蓋不完別的章子都白忙活了,過半年作廢,想辦法從頭再來。舉個例子吧,正規辦理監外就醫的,沒有活過半年的。監獄是什麼地方?你早來一天進不去,晚走一天不留。不過你放心,如果我辦,快則一個星期,慢也不超過半個月。假如這個案子當初找到我,十萬就可以拿下,現在沒別的辦法,就得靠錢,沒錢就別想。一般地講,兩萬一年,你這案子還需要擺平被害方,錢少辦不了。”

車宏軒問:“那要多少?”

張律師伸出一巴掌。

車宏軒明白那是五十萬,他倒吸一口涼氣,知道這是在大刀闊斧地宰,顯然是在騙錢。這條路走不通,必須找到更近的關係,他只好應付一下說:“我會盡快聯絡。”

張律師認真地說:“如果同意了,先拿百分之五十給我,餘下百分之五十放在崔律師手裡,事辦利索了交給我,辦不利索一文不少,完璧歸趙。”

車宏軒轉而問:“你看這樣行不行,能不能先少花費點在裡邊找個俏活?”

張律師擺擺手笑了說:“這種偷雞摸狗似的小捅咕我不辦,動用那麼多關係,要多了說不過去,要少了對不起。老哥我告訴你,我給你兩天時間,從現在起四十八小時內如果還沒定死就不要找我了。”

車宏軒一歪頭微笑一下說:“要有個過程,不能操之過急。”

張律師擺擺手說:“辦事要看機會,機會沒了有錢也沒用。”

車宏軒只好點點頭,完了想想又笑了。

一直沒開口的崔律師見兩人談得差不多了,歪頭看車宏軒說:“剛剛我跟你講的兩件事,如果可行,最好十天半個月就定下來,不能無休止地拖下去。”

“明白。”車宏軒內心不高興地敷衍一句。

菜上來,張律師拿起杯請車宏軒和崔律師喝酒,就好像他是買單的,和車宏軒碰杯後聲稱要打樣,一仰頭竟然把二兩半的杯子幹了。

車宏軒感到厭惡,跟這種人喝酒還有什麼意思?擺擺手說:“對不起,我晚上有事,今天不能陪你們喝,以後有的是機會。”

崔律師喝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