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頭又面向嚴行長問:“不知道這位老闆怎麼稱呼?”

嚴行長嚴肅地說:“不要太鬧鬨了,否則我們沒辦法呆下去!”

老鄒馬上大喝一聲:“退下!按人記賬,小費都有份。”

小平頭喊道:“遵旨!”

眾服務生喊了一句:“祝陛下開心!”

小平頭帶著服務生離開。

嚴行長滿不高興地說:“怎麼搞這套?!老鄒,你有什麼事和宏軒講,他只要能幫忙的一定會幫忙。”

老鄒“哈哈哈”大笑一聲說:“放肆!你不就當個小狗屁破行長嗎?跟我豬腦袋插大蔥——裝相(象)!玩就玩個高興!”

嚴行長不好再說什麼。

老鄒指著桌子讓服務生上酒上菜。

服務生明白不用點了,按最低消費上。

老鄒這才對車宏軒說:“老弟你過來,坐在我身邊,聽我跟你說。是這麼回事,我認識一個女孩,很不錯,現在和我一起搭夥過,原來是這裡的。她父親去年在內蒙搞裝修賠了不少錢,現在是田無一間、地無一壟,老婆離了,鐵子跑了,暫時住在我家。聽老袁說你在古城市搞個專案不小,我想讓你幫幫他,給他弄點活幹,掙點錢把窟窿堵上。”

車宏軒想了一下,認為有嚴行長的關係不好推辭,更不能在這些老同學面前丟分子,便裝成大老闆樣子,笑眯眯問:“他主業是搞什麼的?”

“室內裝修。這個人就這樣,有錢的時候不著調,帽子都是好朋友,花錢似流水;沒錢了像霜打的草,一天天不出門,電話也不接。老弟,這件事我得管,女孩對我很好,我必須把她弄穩當了,讓她心安理得,我後半生全靠她維持呢。這時候不下賭注就晚了,越老越不好辦。老弟你明白嗎?我們這些人不能辦小破孩辦的事,把一把好牌打個稀巴爛。我父母都沒了,她也就這麼一個老爹,一定要一管到底。你對她父親好比對她好還有力度,親戚朋友也都會認同,這一點很重要。辦事必須有頭腦、講策略,攻人主要是攻心,即便攻心不成功那也讓她無法改變現實。這既是三分精力研究工作,七分精力研究人,人研究好了才能一呼百應、順順當當。我不是跟你吹,就連單位看大門的我都知道他什麼時候過生日。同志們有了大事小情,人不到不要緊,錢得到,禮得到,話得到。”

車宏軒明白這位搞內裝的並不是什麼正經人,不能把他帶到開發區去。他有了考慮,便好像有多大能耐似的,大模大樣地微笑著說:“沒問題!不過你說的古城市工程不行,那是宿舍樓,沒有內裝。不過倒是有個機會,我最近回古城鎮,那裡新建一個服裝大廳,有不少檔口要裝修,關係還可以。”

“好!好啊!啊哈哈哈!這樣,一會你們見個面,你幫事我幫錢。”說完,他拿出電話打過去。

幾人開始喝酒,服務員輪流敬酒。

不多工夫,服務生敲門進來,告知老鄒有人找。

老鄒讓關了音響。

進來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長相還可以,先和幾個服務員打招呼,然後坐在老鄒身邊,後邊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瘦男人,水蛇腰,細高個,滿面病態,戴著一個藍色鴨舌帽。

老鄒客氣地給車宏軒介紹,管那人叫老張,別人沒有介紹。

車宏軒客氣地站起身和“老張握手”。

老張順便坐在車宏軒身邊,客氣地做自我介紹,說是搞內裝多年,去年墊資施工,後來甲方跑了,自己也已經報了案。又說自己是二級內裝企業,法定代表人人。

車宏軒說了一下古城鎮的情況,告知有條件一定幫忙。

兩人談完,老鄒看著老張說:“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來辦。”

張家父女和大家打個招呼走了。

車宏軒奇怪地問:“怎麼不留下來?”

老鄒“哈哈哈”大笑道:“不能慣那個毛病!我們都是什麼身份?沒有身份的人不要給太大的面子,有時候會掉你自己的架,要做到有禮、有節、有對策,哈哈哈你不明白!”

車宏軒問:“人挺好的,怎麼還打夥過?”

“哈哈哈告訴你,我一輩子再也不結婚了。一結婚,人被管死,錢被管住。現在多好啊?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膽,瞪她一眼渾身必須哆嗦!時下說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就是這個道理。”

服務生進來,老鄒大聲說:“開啟音響,開唱!”

雖然身邊都有服務員,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和服務員保持一定距離。只有老鄒跳了一會舞,和服務員有說有鬧,但也很講究分寸。

車宏軒打腫臉充胖子,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管了這件事,給自己帶來很大麻煩,不值得。在晚年回憶一生的時候,他感到一生犯的最大錯誤就是管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