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河邊的蒿草已經枯黃了。

聽到腳步聲,河邊成群的林蛙往水裡跳,那聲音像有人往河裡扔塊大石頭。

車宏軒知道這是下山早的林蛙。

聽到聲音,野狼總跑到河邊去看看,然後會抬起頭,看著主人跑回來。有一次他抓了一個刺蝟,咬得滿嘴冒血也沒吃到。還有一次,它追上一條一米多長的烏稍(蛇),反被蛇咬了一口,好幾天沒吃食。黑子卻跟著主人從不離開。

謝蕊芬一邊和金香蘭聊著,一邊領著她敲盆去餵雞鴨鵝。雞從四面的蒿草裡連飛再跑的過來,一群鴨子也叫著從河裡一個追著一個的一走一歪地跑上來,只有那群鵝,仰著脖子沖天亂叫,不肯上來。

“哎呀小媽,太好玩了!”金香蘭也拿著一個小木棍往盆上敲,燦爛的臉上流露出無比的興奮。在她的生活裡,太缺少這樣的歡樂了。

車宏軒一邊走著,一邊看著水塘邊成群跳進水裡的林蛙。長白山裡的林蛙自古就是珍貴的補品。他計劃養殖林蛙三十萬只,年產值達到百萬。他種植的幾百畝林下參苗兒出土

得很好,三十年後價值不可估量。他在溝塘裡、被盜伐的荒山上,栽種的四十萬棵刺槐樹,已長到一人多高。他要用這些產業,創造一個經濟奇蹟,帶動當地經濟的發展。這裡一旦有了產出,他將更有實力在環境惡劣的裝修業拼殺到底。這是他很早就有過的想法,但他沒對任何人說過。

順著清澈見底的小溪,經過半個小時的行走,他來到工

地。

推土機掛著自制的車斗停在路上,十幾個工人在修壩。

大家見老闆來了,都喜笑顏開地和他打招呼。他們都希望老闆來,希望和老闆拼酒。他們每戶不過十幾畝的山地,每年也就兩千多元的收入,平時油鹽醬醋花的錢,都靠雞鴨鵝蛋,哪裡還有錢買酒?幾家大戶也就三五十條山羊,每條不過三百多元,不值幾個錢。這兩年給車宏軒打工,確確實實改善了他們的生活。

汪大哥知道車宏軒要上山,回家簡單安排一下就趕快回來了。這時候他拿著一把鐵鍬走上來,柱在胸前,滿臉不高興地對車宏軒小聲說:“你這個媳婦可真了不得,就像我抱她家孩子下井了!”

車宏軒喝到:“你說話講點分寸!”

汪大哥不服氣地說:“你算了吧!有時候氣得我肚子剜子剜子的疼,真想一鐵鍬拍死她!”

車宏軒憤怒地看著他。

汪大哥嚥下一口氣接著說:“有幾件事我得和你說一下。一個是工人今天得把工資發了,你媳婦說我的工資記得不對,怎麼辦?”

車宏軒問:“差多少錢?”

“不到一千。”

“你先按她算的把工資領了,我再給你一千,別招惹她不高興,明年她就不管這些事了。”

汪大哥滿意地點點頭說:“我和會計(謝蕊芬)商量一下,認為目前整個建設應該告一個段落。現在蛤蟆已經開始下山,我們幹活弄得滿山溝裡全是水泥,這肯定不行,好多蛤蟆就不會下山。拖拉機也不能再進山了,它一開起來大地都抖,蛤蟆還不全跑光了?就著工人明天放假秋收,我準備停工,這事就等你來定。你媳婦說快花到一百萬了,這錢什麼時候能收回來很難說,這個我同意她的意見,控制一下。”

“就這樣辦。”

“今天下班我就通知。你媳婦也下了死命令,今天什麼時間幹完這道壩什麼時間下班。”

汪順低頭想了一會繼續說:“還有呢,我外頭最後一筆欠債也還完了,從這山裡拉了十車大柴。你媳婦知道了這件事,不依不饒,要扣我工資,我告訴她是村裡要的,你得和你媳婦說一下。”

“行,這兩件事就這麼辦。”車宏軒點點頭,他也下了決心,不再繼續往這裡投資了。

汪順接著說:“最後呢,還是你侄兒汪河的事,今年二八了,怎麼也得找個媳婦啊?這事就靠你了,我窮得叮噹響

響,一點辦法也沒有。最近咱們一個工人姓孫,她家的姑娘對汪河有點意思,人挺好,年齡小點不太相當,就靠你了。按當地風俗習慣,吃定親飯女方一般要彩禮錢起價就是六萬,多的要到十萬,這件事你看怎麼辦為好。還有個條件,結婚的時候要在縣城買套房子。”

車宏軒想了一下說:“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明年我有一項大工程,拿下來一切都好說。這樣,今晚我就出頭去談談,爭取一下。我得說你兩句,你在這裡必須聽話,不能每天牢騷滿腹怪話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