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宏軒點點頭不客氣地說:“是,明年還沒有生產任務。”

古明遠沉靜地說:“你一給我打電話我就想到了,但是這件事很複雜。”

車宏軒佩服地說:“這麼大專案,競爭激烈是很正常的。工程給誰,就相當於造就誰成為百萬富翁。”

古明遠皺起眉頭歪頭問:“你為什麼不早些年過來?我從你手拿錢的時候,一直認為你在做領導。”

車宏軒笑了說:“幹得不開心,所以那時候已經下海經商了。”

古明遠點點頭說:“現在幹工程掙不了幾個錢,管理也嚴格了。要投標,就連監察部門都要參與。最主要的是上邊說話下邊找關係,鬧得烏煙瘴氣。就說我手頭上的專案,其實我已經答應上邊了,準備把全部工程大包給土建。媽的,成了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

車宏軒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聽下文。

古明遠和水說:“這本來是件不大的事,可大家一起鬨變得複雜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八竿子打不到的都找上來了。你想,能找人說話的都不是一般人,誰辦事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半斤還是八兩?所以,都是得罪不起的,也沒必要得罪,最好的辦法是矛盾上交,這是造成目前這個結果的原因。”

車宏軒點點頭說:“這確實是沒辦法的辦法。”

古明遠沉默一下,為了避免尷尬請車宏軒吃菜。

車宏軒吃幾口菜放下筷子,想想問:“實在不行從土建那裡包出一點也可以,你看看方便不方便?”

古明遠不解地問:“本來價格就不會高,讓土建再扒層皮幹不幹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你有那麼困難嗎?”

車宏軒誠懇地回答道:“是的,現在競爭異常激烈,如果一兩年沒活幹企業就會被淘汰。所以即便不掙錢也要把企業維持下去。”

古明遠苦笑一下,看著滿臉深沉的車宏軒,皺起眉說:“既然那樣,你先走程式,我相機行事。但是不是能行我不敢打包票。讓你的手下和基建辦的劉主任儘快聯絡,把下邊的事擺平辦好,明年三月份定,五月份進場施工。”

“好的,一切我都會辦好。來多年不見我敬你一杯。”車宏軒端起杯要敬酒。

“先放下,”古明遠伸手示意說,“平時不要去找我,這件事也不要和任何人說。晚上我回去給你打個電話,你別接,尾號一六六。你準備個新電話,這部電話只能和我一六六的手機通話。通話的時間最好是晚上九點鐘以後。記住,沒有要事別打。這件事公開辦也沒什麼,但會有一百雙眼睛盯著。不管你當多大官、做多大事,都要夾著尾巴做人。這些年,我單位的錢一分沒動過,但權可以用來辦事。我辦私事都是開我自己的小捷達,我從來不收手下的錢財和禮物。”

車宏軒洗耳恭聽,頻頻點頭。這就是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

古明遠停了一下想想又接著說:“還有,我北京有個朋友,孩子可能要送到渾河市去上大學,這事沒定,一旦定了你要給我準備一間小套房,一輛八成新的自動擋小轎車,最好要國產的,這樣不顯眼。”

“沒問題,就是拿不到工程這件事也肯定辦好。”車宏軒莊重地承諾說。

車宏軒被古明遠說得有點緊張,好像自己在和他搞什麼陰謀。但他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他認為這會有希望。假使拿到一半也會有一千多萬,這可以使他的事業步入一個嶄新的階段,也會使身邊的人和社會上的人對他更加尊重,更加稱讚和更加猜疑。他覺得今天就是喝死了都值得,古明遠這人辦事的風格他太瞭解,一定會不遺餘力。

從另一個角度看,車宏軒也感覺到了古明遠那不可冒犯的威嚴,這對他構成心理壓力。他暗下決心,為了拿到工程,要順從和迎合古明遠。

古明遠拿起夾包,掏出一個卡遞給車宏軒說:“把那十萬還給你,裡邊是二十萬,借的時候我說過給你利息,夠不夠就那麼事吧,回去一定跟嫂子說一下謝謝。那時候的十萬相當於現在的一百萬,我們哥倆之間就不說這個了。”

“你先用吧,我不差這幾個錢,你一定是掙工資的。”

“不行,按我的意見辦,你無所謂,還有嫂子呢。”

“好吧。”

車宏軒一驚,覺得古明遠的話說得太大了,他收起卡。

古明遠說:“你來古城市儘管放心,大事我辦不了小事儘管放心。怎麼說呢?開車撞倒個小警察不耽誤你晚上喝酒,你如果犯了死罪,我能給你留條命,你如果被判無期,我能給你改到有期,有期的我幾年之內給你辦出來。”

車宏軒奉承地笑了。

古明遠也微笑一下說:“入鄉隨俗,到古城市一切都聽我的,否則你混不下去。一會兒邊唱邊喝,那才下酒呢。你早來幾年好了,可以乾點大買賣。現在開發區建設已經接近尾聲,再有些建築就是開發商乾的民宅了,沒你什麼活可幹。現在幹你們這行賺不了幾個錢,太臭了,現在得蓋房子賣才賺錢。對了,你是幾級資質?”

“二級。”

“幹保溫窗還可以,幹辦公樓你得找一家一級資質企業掛靠。”

“這個你放心。”車宏軒回答說,他感覺到自己的老同學什麼事都很內行,他很佩服。

兩人邊聊邊吃,不覺得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服務員敲門進來,問古老闆人來了進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