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癱坐在原地,看著在痛苦中不斷掙扎著的黑角,只感覺有種什麼無形的衝擊一遍遍地突入自己的心口。

小飛……

他緊攥著手裡的手提箱,看著不遠出的黑角全身的觸手抽搐著亂舞,心裡只感覺痛苦和壓抑。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朋友蒙受不必要的痛苦。

姜小飛雖然是個消極度日的富家子,卻也算是三觀端正講義講情。這樣的一個傢伙,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被天使放出的試作體誤殺,後來也不應該被天使復活改造成怪物,現在更不應該為了自己蒙受這樣的痛苦……

黑角仍舊痛苦地嚎叫著,聽起來像是一聲聲悲壯的嚎哭。

抽搐與顫抖中,春生只見黑角一直以來低垂著的左臂被緩緩抬起。

黑角全身的觸手痛苦地亂舞著,在沙地上胡亂地留下潦草的劃痕。

它抬起頭,透過臉部被撕裂的缺口,春生再一次和姜小飛四目相對。

直覺再一次在春生的腦海中爆炸開來,腦海中隨即閃過一張並不怎麼好的畫面。

春生立刻反應過來,知道了姜小飛此刻的想法。

就算他奇蹟般地從天使的手中完全奪來了身體的控制權,隨之而來的痛苦他也沒有辦法忍受。

就這樣下去的話,他遲早會因為劇痛而失去意識,這就代表天使又擁有了操縱身體的可乘之機。

“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嗎?”

天使又借用著黑角的嘴如是說著,語氣很明顯已經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如果要想……保護……春哥的安全……”

黑角扭曲地念叨著,緩緩將左臂上的尖錐對準了自己。

雖然很難接受,但眼下只有這一個方法。

要想天使不能再操縱自己的身體去傷害春生,唯一的辦法,就是將自己的身體徹底毀掉。

換而言之,姜小飛正打算自我了斷。

春生的呼吸逐漸急促,本能地來回搖晃著腦袋,嘴裡開開合合似乎是在唸叨些什麼。

他竭盡力氣想要朝著黑角靠近一些,卻只是重重地迎面摔倒在地上。

春生即刻抬起頭,看著黑角正將手臂末端的尖錐抬起,銳利的尖刺對準著自己的脖頸。

小飛!

春生竭盡全力想要喚出他的名字,但喉嚨卻早已經在剛才被天使狠狠地握碎掉,哪怕他竭盡全力,也嘶啞著發不出聲音,只能夠吐出腥紅的血。

他狼狽地趴在地上,延伸出的右臂緊緊地摳起一把沙土。

春生咬緊牙關,渾圓的黑眸和姜小飛灰白色的雙目相對,眼神中情緒複雜。

他討厭就這麼無能為力地看著珍視的同伴犧牲,剛才的金狼偷襲飛機也好,現在姜小飛的自我瞭解也罷。

春生很不喜歡這樣的事,尤其討厭同伴為自己而犧牲。

“後會……後會有期……”

黑角艱難地從嘴裡吐出這樣一句話,隨後,春生的視野中,姜小飛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卻緩緩上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

再見了。

姜小飛的心裡如是釋然地想著。

伴隨著腦中傳來那傢伙歇斯底里地怒喝聲,他仍舊固執且義無反顧地將左臂末端細長的尖錐刺向了自己的脖頸。

更加劇烈的疼痛一瞬間便如同炸藥一般爆炸開來。

他痛苦地咬著牙,看著黑角和自己的脖子在傷口的邊緣一齊如噴湧般微流出黑色的血液。

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