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隨後沿著樓梯一路上到了頂樓。

天台的風不是很大,卻帶著山林夜間特有的清新氣味,讓春生頓時只覺得心曠神怡。

院外的林間傳來蟋蟀的叫聲和陣陣蛙鳴,朦朧的月光透過樹枝,好像一條薄紗一般柔和地鋪在天台的地板上。

春生從泳池的外側緩慢邁步到了南面的末端,他將身子靠在天台的護欄上,看著下方院裡的池子發著愣。

“小友還沒睡覺嗎?”

龍鱗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讓春生本能地身體一顫。

他緩緩地轉過頭,卻發現就在剛才自己發呆的那段時間,龍鱗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龍……叔……”

春生有些錯愕,看著面前這個老人有些出神。

西裝革履的龍鱗臉上落著幾道淺淺的皺紋,他留著一頭瑩白色的短髮,卻不見一絲凌亂,眉毛和鬍鬚也都化作純淨的雪白,深邃的黑色眼眸卻透著一股有力的精氣。

“小友客氣,夜深了為什麼不睡覺呢?”龍鱗微微點著頭,雄厚的聲音溫柔地問起春生。

“有些很在意的事情堵在心裡,悶悶地有些睡不著。”

春生如是回答著,他並不奢望龍鱗能理解自己,但既然二人此刻共沐在如此月光下,或許說出來會讓自己的不安減緩些。

“是渡鴉的事情嗎?”

龍鱗的眼神在月色下彷彿閃著銳利的微光,他也走上前靠在欄杆上,對著春生如是說。

“是……”

聽見龍鱗先發制人一針見血地點明瞭自己的煩心事,春生頓時只覺得有些錯愕。

他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龍鱗,總覺得他那雙如火炬般明亮的雙眼處處透露著不一般。

“龍叔為什麼會知道渡鴉的事情……”再次回神的春生試驗著問道,“難道你也是……異能者嗎……”

“哈哈哈……”

龍鱗淺笑著回應著春生,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小友不要誤會……我並非像少爺那樣的異能者……”龍鱗緩緩地解釋道,“不過是之前在少爺那裡不慎聽到過幾句,知道有這個事情而已……”

“你知道了?!”

對於龍鱗的回答,春生顯得很是震驚,“那你不會覺得害怕或者別的什麼嗎?”

“為什麼呢?”龍鱗繼續搖著頭回答道,“不管什麼時代,在遇到妖魔邪祟時,人們總是需要有特殊的應對手段……”

“是啊。”

春生點頭對龍鱗的想法表示認同。

“那小友既是保護人們的英雄,為何又要覺得煩心呢?”

龍鱗順勢丟擲問題,春生聽聞,停頓了一會之後便低下頭去。

“可能……這次突然覺得……或許我們沒有那麼強了吧?”

即便已經和其中的兩員交手,剩下來的使徒也仍舊有7名之多……而在那之前,他們渡鴉或許已經不再具備和使徒抗衡的能力……

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使徒的排位絕對是越向上越強,而僅僅是末尾的兩席,渡鴉就已經蒙受了那樣大的損失……

今日嘉木和秦子瑜倉促又緊張的會面,再加上席間渡鴉客裡的那則送達給全體幹員的通告,讓他逐漸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

在他們休息的這幾個星期,外面或許已經發生了相當惡劣的事。

或許其他人還沒有從中察覺,因而可以沒有焦慮地安然入睡。但作為已經察覺到了幾絲情況的春生而言,他所面對的壓力要大得多。

“現在,或許少爺也正因為這個所以也還沒有睡著吧?”

龍鱗自言自語地喃喃著,看著遠方過了好一會,而後才指著遠處的一座山對春生說道:“小友知不知道那還是什麼呢?”

春生立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