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19的話,讓星冉頭沉寂許久的記憶忽然復甦。

七年前的那個生日,哥哥星明明明只是和她約好出去一個小時,可她獨自一人等到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已經完全燃盡,也遲遲沒有等到哥哥的聲音。

或許命運就有這麼殘酷吧。

兄妹二人的再次相見已是陰陽兩隔,記憶中那個偉岸堅實的身體,直到最後,竟然就這麼突然地化作了四方黑匣中的一把粉塵。

武仙19最後一次現身的地點,就位於赤紅市的護城江上、新城區與老街區相連的興洲橋。當時它鎖定了一輛載滿乘客的公交車,星明趕到現場時,它正要朝著公交車上的所有乘客發動無差別的攻擊。

為了保護公交車上無辜的民眾,當時Level1的高階狩魔人星明豁出性命與武仙19戰鬥,致其重傷之後還是被它倉皇遁走。

激烈的戰鬥過後,除去可以忽略不計的輕微擦傷,滿車數十名的乘客竟然全都安然無恙。

而選擇以生命為代價保護民眾的狩魔人星明,最終卻跪坐在斷裂的興洲橋路面上,獨自一人死在了日暮歸西的黃昏……

可即便如此,因為渡鴉的成分複雜,星明最後也沒能成為人們記憶中的英雄。

車上的乘客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抽走了記憶,而星明也被渡鴉的修正隊粉飾成了興洲橋路面無故斷裂倒塌的事故中唯一的遇難者。

自那之後,原本樂觀開朗的星冉換了性子,她變得孤僻又古怪,像是一個刺球,憎恨討厭著周圍的一切。

她討厭那些聽風便是雨的無知者,更討厭自始至終都戴著一副偽善面具的渡鴉。

他們有什麼資格將星明存在於世的痕跡全部清除?又有什麼臉面去這樣歪曲一個英雄?

她日復一日地怨恨著,日復一日地尋求著答案,卻似乎在求索的途中越來越覺得扭曲迷茫了。

說到底,就算是星明,也不過只是一個加入了渡鴉的笨蛋。

憑什麼就要放棄自己本該平穩幸福的生活,將自己的生命都堵在那樣於人一文不值的危險工作中呢?

……

星冉的思緒漸漸飛遠,身體已經開始不停地顫抖,眼淚也在她完全沒有感知的情況下如決堤一般從眼中奪眶而出。

“喂?!紫毛!星冉!”春生皺著眉頭,一遍一遍地搖動著她的身體,這才將她的思緒漸漸拉了回來。

透過朦朧的淚眼,她愈發覺得眼前的春生有些像是星明。

“突然間到底怎麼了?”春生疑惑地問了一句,見到她回過神,旋即又警覺地轉過身去與武仙19對峙。

星冉遲遲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此刻複雜的負面情感已經將她徹底吞沒,她本能地將身體蜷縮起來,一雙手絕望地捂住自己的兩隻耳朵,如同入魔般不停地重複道:

“不行的,不可以去,會死的,回來吧……”

她的聲音悽清低微,即使是完全不知情的春生,聽著竟也會覺得心頭透著皺皺的悲涼感。

他只得目不轉睛的提防著武仙19的動作,嘴上安慰著身後的星冉道:“多餘的擔心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你放心吧,我會履行起我的職責,我們兩個人最後都會平安無事。”

“我有我必須活下去的理由,我一定會贏……”

他說著,交織的白色閃電漸漸聚合成老虎的形狀,驚蟄隨即在他的身旁現身。

春生等著眼睛面色沉重地注視著不遠處沒有任何反應的武仙19,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已經開始產生逐漸加快的趨勢。

雖然對星冉說出了絕對會贏這樣的漂亮話,可實際上春生是沒有什麼把握的。

對方是七年前連續屠殺了十餘名中高階狩魔人的S級惡魔,並且實力可能在S級中還排在中上層的位置,而自己現在的實力即使是相較最開始已經變強了不少,但就憑這樣的力量想要贏過武仙19,似乎是有些過於牽強了……

但沒有辦法,他和星冉已然深陷危險之中,並且在S級的武仙19面前,他們逃跑得生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那就打吧。

或許生活本來就是一場盛大的趕鴨子上架。

“看起來,我沒有認錯啊?”沉默了許久的武仙19忽然發出一聲訕笑,“看你這副令人作嘔的長相,簡直就和那個傢伙當年一模一樣……”

“你是他的妹妹吧?”

星冉聽著,沒有回應,只是將頭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