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以下全都不能動彈的祝彤此刻正不安地躺在床上,神色凝重地凝望著對面牆壁上的擺鐘。

就在剛才,她才後知後覺地被告知很多事,譬如杜翠嵐被惡魔奪舍,並且在檔案室盜走了神州的異能者檔案,最後和嘉木的分身一同死在了檔案室。

再譬如,惡魔之後的更高階生物——

使徒。

不知道從哪個節點開始,於她而言原本相對平穩的生活逐漸朝著惡劣的地方傾斜,伴隨而來的是一個接一個複雜沉重的事件。

如果只是一個影中人的計謀都已經將他們置入了昨夜那般驚險的境地,那倘若接下來影中人口中的其他八名先驅使徒一齊對渡鴉展開攻勢的話……

一股莫名的無力感忽然間將她包圍,甚至讓她覺得壓抑地有些窒息。

但眼下讓她崩潰的事情不止是對於迷茫未來的恐慌,更有一種對酒精的極度欲而不得。

從小護士的最後一班檢查算起,掛鐘上的分針已經馬不停蹄地接連轉了足足有三圈多,算起來春生算是遲到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那傢伙……”

她對著空氣小聲嘀咕著,腦海中閃爍過昨夜那些驚險的經歷。

“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想起來這種事情從小到大倒也發生過不少了,關於春生在自己面前撒謊逗自己玩這種事情。

可是為什麼,明明被騙了這麼多次還是會樂意相信他呢?

又為什麼,在昨天晚上身體居然會在大腦思考之前就衝出去了呢?

她的思緒漸漸飛遠,忽而低下頭,鼻樑中部附近泛起一陣嫣紅。

適時,祝彤的病房門被砰地一聲一把猛推開,春生出現在房門口。

他顫巍巍地勉強站定,手裡提著一個破開了口子的塑膠袋,呼吸聲格外沉重,左臉眉梢和眼角處被磨破皮,正滴著少許鮮血。

“你怎麼了?”

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就是一臉要死相的傢伙,祝彤的神色顯得有些始料未及的慌亂。

“遇到了難纏的傢伙。”春生緩緩地走進房間,從床頭抽下一張面巾紙擦了擦頭上的血,神色凝重地說道:

“我被看不見的惡魔襲擊了。”

簡單的一句話,便讓祝彤的神情忽而變得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向春生問道:“然後呢?發生什麼事了?”

“還能發生什麼事。”春生長嘆一口氣,“然後我把它做掉了。”

“這樣啊。”祝彤低著頭,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看起來麗莎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敢就這麼對你出手,大概也是不太聰明的低階惡魔吧……”

“什麼真的假的?”春生疑惑地看向祝彤,“我還沒說完呢。”

“啊?”疑惑的神情傳染到了祝彤的臉上。

“那傢伙不管是身體能力還是異能都強得離譜。”春生吃痛地捂著自己的心口,“明明從能力上看應該會是高階的惡魔,但是完全就像個傻蛋一樣。”

“我在他那裡吃了點虧,好不容易才給它乾死……”春生說著,忽然間想起來將手裡的塑膠袋放在了祝彤的床頭櫃上,“結果那個傢伙只是顯形了一會,然後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祝彤側著腦袋,盯著床頭櫃上的那塑膠袋,眉頭稍稍皺起。

不知是因為聽到了春生離奇詭異的受襲遭遇,還是因為塑膠袋裡那幾個被擠壓得有些變形、甚至開始滴漏的易拉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