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走了。”

病房內的閒聊持續了很久,終於在祝彤帶來的最後一罐啤酒入肚後迎來了尾聲。

她緩慢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朝著房門口走去,隨後又在門前停住,轉過身對甄好說:“甄好妹妹要不要一起走呢?”

掛鐘上的時間是晚上10點,也差不多到了病號春生休息的時間。

“好。”甄好嘴上答應著祝彤的提議,飛快地簡單將房間收拾乾淨,仔細地把桶裡的垃圾袋打好包。

她被麗莎安排住在地上俱樂部附近的一家旅店內,理論上說和祝彤算是同路。

將垃圾袋提在手裡,甄好快步跟到祝彤的身後,隨後兩個人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春生靜靜地目送著二人離開病房,眼神卻在房門被帶上的那一刻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露出煩惱的神色。

這倒並不是因為她們忘記了將春生的身體重新放平,雖然這也挺令他苦惱。

他的腦海裡不斷地閃回與獵戶19以及南冕32交手時的畫面,又想起剛才聊天時祝彤所說的遭遇。

難道說這種藥劑已經在渡鴉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惡魔中流動開了嗎?這背後真的沒有其他人在拖動?

事情似乎變得更加緊急了。

所幸不知道為何,他感覺自己身體的恢復速度要比之前快上好幾倍。

如果照這個速度下去,或許他很快就能恢復基本的行動能力。

此刻的春生迫切地想要離開醫療區回到上面,回到那個小樓院裡。

……

明亮的圓月如同玉盤一般高懸與天空中,無雲的夜空中閃爍著幾顆星。

又是一個看似安定的夜,但對於有些人來說,或許也會是一場新的挑戰。

權正豪躺在床上,神色有些痛苦,額頭上也全是冷汗——

他的異能又一次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動了。

這次的夢境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慘烈,他站在驚叫著逃離的人群中,任憑人們接二連三地穿過自己的身體,僅僅只是看著,壓抑的氣氛似乎就能將他吞沒。

忽然間,他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也許他的預感是對的,或許真的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他回憶著剛才的夢境,在那充斥著民眾驚叫的煉獄中,他隱約看到有五個人逆著人潮飛奔而去。

其中四個的身份他大概能夠勉強認出來,但還有一人在此之前他似乎從未見過。

他回想起自己這幾十年來一直都在研究的古籍文獻,越發覺得自己的預知夢以及現在正發生的一切,都似乎正和文獻中所記的內容逐漸重合。

如果自己有足夠長的時間,或許就可以破解那文獻的所有內容。到那時,他所面臨的一切謎題都有可能迎刃而解,而他也可以卸下被強行賦予的責任和使命。

可是,自己真的有那麼長的時間嗎?自己又真的能夠當好所謂的總長嗎?

活了幾十年,半截身子都已經進了土裡,可越是到這個時候,越是感覺人類的生命脆弱又短暫。

“為什麼當初活下來的人偏偏是我呢?”

他的心裡這樣想著,自嘲般地笑了笑,被愧疚的枷鎖束縛了十幾年,到頭來他似乎連真正的自己都快要被自己遺忘了。

權正豪閉上眼睛,努力地會想起夢境中所見第五人的特徵,最終卻還是隻能模模糊糊地激起她帶著一頂灰白色的貝雷帽……

走出俱樂部的大門,一陣風吹到身上,甄好忽然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