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手中的兵馬不多了,雁門關乃是天下雄關,在其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想要越過其界,遠走草原,實在是難如登天。

而且,就在剛剛,皇太極收到了關外的訊息:蒙古科爾沁部被遼東曹文昭大軍圍剿、擊潰,剩餘三成殘部遠遁漠北極寒之地,已經無力支援關內的皇太極了。

坐在崞縣的臨時營帳中,遣散了眾人之後,皇太極呆坐許久,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抬頭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皎月。

英雄末路嗎?

皇太極悲嘆一聲,想起了父汗努爾哈赤,當年其以十三副遺甲起兵,征戰天下,奪得遼東,使得大明朝兵敗如山,但是到自己手中,如今五年過去,如今的天下,好似已經沒有愛新覺羅家族的位置了。

“陛下,有軍情來報!”帳外,佟養性的聲音傳來。

“進來吧!”皇太極靠坐在椅子上,未曾移動一下。

嘩啦一聲,佟養性掀開大帳,走了進來,看到皇太極如此失魂落魄,先是一愣,而後低頭道:

“陛下,前方探報,李元部隊抵達振武衛。”

“吾知曉了。”

佟養性挑了挑眉毛,低聲道:“陛下,務必振作些!”

皇太極聞言一愣,顯得異常落魄:“如何振作?天下大勢已去,吾已無顏面見祖宗了!”

“陛下豈不聞江東項羽?沛縣劉邦?英雄只嘆自絕於天下,何愁壯志振興之心?”佟養性向前一步:“我滿清還有三萬餘大軍,未到山窮水盡之地步!”

皇太極抬眼望著佟養性,並不言語。

“臣等欲死戰!”佟養性斬釘截鐵。

皇太極閉上雙眼,一行清淚自眼角流出。

“陛下!”

帳外,無數將士的聲音響起。

皇太極走出大帳,放眼望去,將士跪倒大片。

“陛下,吾等欲死戰!”

聲音震耳欲聾......

但是落在皇太極耳中,卻有一種四面楚歌,窮途末路之感。

自從收到科爾沁部被明朝大軍攻下的訊息,皇太極就好似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氣,不想要反抗了。

江東項羽?

皇太極苦澀一笑,扶著大帳道:“你等在這裡做什麼?各歸其位!”

“陛下,趁著李元大軍未曾站穩腳跟,將其攻下,現在整個山西道並無多少人馬,大明的大軍都在宣府集結,我等趁此機會奪下雁門關也不是不可能啊!”佟養性近乎哀求。

進攻振武衛?

皇太極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揪心痛楚......

從遼東蒲河城的第一次遇見,之後每次與李元大戰,皇太極幾無勝績,次次落入其算計和圈套,每每全力而來,都被其毫不費力的擊潰,擊垮,擊落到塵埃裡,泥濘裡,好似永世不得翻身!

其好似是命中剋星,皇太極不想要再遇見李元了。

“陛下,”范文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臣有一言。”

皇太極只是看著范文程,等待其下文。

“陛下可還記得當初遼東,即位之時的豪言壯志?”范文程先是一拜,而後直起腰身:

“先皇從十三副遺甲起兵,到薩爾滸大敗明軍,到遼東盡入我手,直到中道崩殂,四海嗟嘆,傳位給陛下時,先皇可能也未曾料到陛下是如此脆弱不堪吧!一直廕庇於先皇功勳而不思進取,戰敗至此,若是陛下無心再戰,現在就可自絕於天下,臣等也好隨陛下共殉於此!”

范文程說這話的時候,心臟已經是撲通通劇烈的跳動。

皇太極還未有所動作,范文程此言一出,四下先是譁然一片,有部分將士起身要將范文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