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最新的斥候回報,建州的兵馬已經開始向著太原城移動了,”譚謙披甲執銳,與鞏道貴、餘禮一起站在太原城頭。

鞏道貴雙手按在城垛上,眼睛不斷地在甕城和女牆兩個地方來回掃視:“若是騎兵來攻,我城高池深,定叫他有來無回!”

鞏道貴的話,透著一股自己都無法說服的心虛。

太原城城高垣寬,這是事實,但是如果沒有糧食和兵馬,就算是李元親至,也無能為力。

總不能到最後真的到了人相食的地步,那守城還有什麼意義呢?

“兩個女真部旗,兩個漢人軍旗,絕對不下於三萬人,或許是五萬人,”譚謙的神情有些煩躁,他不願意如此被動的堅守在此,此等行為,與等死何異?

“今晚上,建州或許就會進攻,”譚謙按著腰間佩刀,對著鞏道貴握拳道:“大人!末將願意領兵一戰!”

“不能徒然消耗兵力!”鞏道貴搖搖頭,拒絕了譚謙的請求:“能堅守一天就是一天,若是出兵相戰,勝之則引皇太極重兵前來,敗之則讓其氣焰更起,不可意氣用事!”

鞏道貴心中已經認定,守城就要堅守,絕對不能出去和建州相戰,這樣的話只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被動,而據城而守,等待援軍,則有一線生機!

不遠處,餘禮已經帶人走了過來。

“城內情形如何?”鞏道貴看向指揮都司餘禮。

大明與建州交戰多年,對於其攻城手段早已熟悉,內外夾攻乃是皇太極常用手段,雙方交戰正酣時候,奸細便會在城內引火,縱亂,使得情勢敗壞,內外交困,若是守軍一時不察,則危殆矣。

故而餘禮負責守禦城內。

“城內防衛緊張,眾多百姓已經是惶惶然欲奔命而走,被吾鎮壓下去。”餘禮甲盔上帶著一灘血跡,像是剛剛與人動手。

“你這是?”鞏道貴眼睛瞥到了那一灘血跡。

“通判廖保定欲令其家眷先走,被我給砍了,”餘禮好似訴說了意見微不足道的事情,伸手抹了抹甲盔上的鮮血,卻使得其鮮紅樣子更加浸染大片。

“什麼?”鞏道貴聽到餘禮的話,一時間愣在當場。

一個從五品的,執掌一州府錢糧,兵秣,人口的事務官,被餘禮輕貓淡寫的一句話就給砍了?

“廖保定身居要職,其家人慾走,但是其人還在城中堅守,你此舉......”鞏道貴伸手指著餘禮,幾欲吐血:“此舉使我城內上下人心盡崩矣!”

“戰事當前!若是決定守城,則不能使一人出城!別說是廖保定其家眷,就算是廖保定其人親至,也不行!”餘禮語氣冷冽:“且一人奔走,則城內大亂,倘使奸人所用,太原城危矣!”

“我上下四十萬人,與太原府共存亡,不可使一人壞我大事!”餘禮說著,向鞏道貴一拱手:“還請大人見諒!”

鞏道貴閉著雙目,緊緊抿著的嘴唇因為憤怒而呈青紫色,靠著雙手撐在城垛上才未倒下去。

而四周守城兵卒默默無聲,都看向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