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到達蒲河的第二晚,遼東大地不知多少雙眼睛已經聚焦於此。

貿易,邊城,財源,葉赫內訌......隨意一件,但凡處理不好,就是有心人的一封奏本。

第一場春雨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從第一個雷聲炸起,天空好似破了一個大洞一般,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整個蒲河城都被澆灌在雨水中,街道上泥濘不堪,行人稀落,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也是奔跑著往家中去或者找一個臨近的地方躲雨。

此時已近黃昏,天色越發昏暗,帶著大雨,天地間彷彿定格在此刻一般。

李元安坐在一個不起眼的酒館中,隨行的親衛坐在四周,沽完酒的小二並不認識李元,伺候完幾位客人就躲在酒臺後面打瞌睡了,反正這個天氣是不會有客人了,掌櫃的也早回家找婆娘造人去了。

大雨順著屋簷如同瀑布一般灑下,放下酒杯,桌子上一碟花生,小盤蠶豆,但是李元沒有動筷子,只是靜靜的看著街面上的雨霧迷濛,神色安定,不知想些什麼。

葉赫族在蒲河城的聚居點,一個高大漢子大馬金刀的坐在上廳。

“出發了?”漢子甕聲甕氣地嗓音,年歲並不大,只是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地大漢而已。

“約莫著現在已經動手了,”一個年長一些地老者回道。

“帕山,我們這樣自相殘殺到底對不對?”另一個老者皺著眉頭,看起來有些不安。

“這有什麼對不對地?”名叫帕山地年輕漢子濃眉一擰:“哥哥戰死,我這個做弟弟地就應該是下一任族長!雅麗奇那個婊子憑什麼?拖著這麼長時間,已經是給他們機會了,現在已經是到了懸崖邊上,前幾日那雅麗奇去見了蒲河城地景茂財,像是有什麼計劃,我們今日先下手為強!免得被人算計!”

“可是這蒲河城,大明那邊......”

帕山掃了老者一眼,神色輕蔑:“就景茂財那蠢貨,我看天天鑽到錢眼裡去了,絲毫沒有管理蒲河城地意思,而且這些日子,我們透過蒲河貿易市場,給了那小子多少好處?還不夠他吃嗎?到時候動手乾淨點,事後給景茂財一個交代便好,而且......”

帕山嘿嘿一笑:“只要我拿到族中大位,到時候那景茂財還有求於我呢!”

“老朽這兩日聽傳言說......雅麗奇前幾日去見的是李元,而非景茂財”

嘎吱一聲,帕山拿著酒杯地五指驟然一緊。

“是啊,若是李元在這蒲河城中,那我們的計劃?”

半晌,帕山才陰森森道:“就算是那李元在,我們做的乾淨利落一些,等木已成舟,到時候李元也說不得什麼,說一千道一萬,這也是我葉赫族內部的私事。”

院中,大雨漸漸停歇,屋簷落下的雨水在院子四周形成小片的水灘。月光下,映照著忽明忽暗燈火。

咚咚咚,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小王子,景茂財帶人來了!”衛兵跪在院中報道。

“景茂財?”帕山與其他兩位老者相護看了一眼:“他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小王子不歡迎景某嗎?”

還不等帕山等人反應過來,景茂財已經一身錦袍,腰間斜掛著佩刀,帶著一隊人馬進入院中。

配甲按刀,把整個院落包圍的嚴嚴實實。

今天帕山已經把大部分兵力派了出去,手中已經沒有兵力,看到景茂財帶人進來,心中咯噔一下,景茂財這是要幹什麼?

“本官今日到此,沒有別的事情,”景茂財隨意挑了一個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輕呼一口氣:“前兩日說的收繳兵器,辦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