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抵京的第三天,乾清宮六部九卿齊聚。

“招左都督,鎮國將軍,遼東總兵李元上殿!”王體乾高聲唱名,宣李元上殿。

時隔半年,李元再次回到京城,此次回京,和上次的四面受敵,被人排擠不同,此次不論是東林還是閹黨,亦或者是朝廷上的中立派,騎牆派,還是皇帝陛下,都對李元的到來望眼欲穿,及有所求。

大殿內,六部大臣,各科御史,翰林學士都扭頭看著緩緩走上大殿的李元。

一身紫色錦袍,腰纏碧玉蟠龍帶,形若勁松,氣如長虹,端是偉岸大丈夫,捨我其誰哉?

“臣李元拜見聖上,”李元走到大殿中央,對著御座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下拜。

“愛卿快快起身,一路辛苦了,”朱由校看到李元,沒來由的內心一陣欣慰,這算是自己御下最得力的臣子了吧。

雖然是父皇給自己留下的顧命大臣,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御下有方,使得李元能夠毫無顧忌的施展拳腳,在遼東抵禦建奴,每每建功,甚至說從無敗績,等建奴滅去,到時候祭天告祖,封李元一個國公也是可以的。

“勞陛下掛念,臣既食君祿,理應為陛下分憂,”李元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御座上的朱由校,才低頭回道。xqqxs8.

“愛卿一路走來,遼東,山海關到京畿地方,可曾留心百姓生活?”朱由校還是非常關心京畿地方的安穩的,如果京畿不安,那麼遼東就不穩定,遼東不穩,如何抵禦建奴?

“經年戰事,地方百姓皆是困苦,”對於皇帝可能問的問題,李元已經做好的腹案,因此現在答來也是有所準備:“一路走來,流離失所者,賣身為奴者皆在,人人皆食不果腹,啃食樹皮,野草,腹脹死者無數。”

李元說的事情,朝堂上大多數大臣都知道,甚至給皇上上過摺子,現在小皇帝再次問起,卻是什麼意思?

殿內諸臣皆皺眉思慮,孫承宗看著侃侃而談的李元,內心的疑惑更甚......李元到底是什麼想法?

“京畿之地都是如此,更別說那些連年災荒的地方了,都是我大明百姓,朕的臣民,實在難以心安,”朱由校抿著嘴唇,看起來尤為不忍。

“皇上,此事是由於多方原因,天災、人禍、吏治不及皆有,各科給事中及地方布政使皆有布查與安排,”葉向高作為首輔,自覺有責任回答此事。

“朕知道,”朱由校點了點頭,面露憂色:“朕只是想不明白,就算是事事檢視,件件辦妥,那人力也尤有盡時,何況人心相離間,各科,各部相護拆臺呢?那社稷確有傾覆之憂。”

韓爌聽了小皇帝的話,心裡冷笑一聲:說了那麼多,弦外之音還是想要保下來魏忠賢,那一句人心離間,可是說給誰聽的?

孫承宗的經筵不知道有沒有作用,但是這小皇帝的話說的倒是越來越有皇考的味道了。

韓爌這些日子從左光斗那裡聽說了,這個小皇帝的經筵內容可有些特殊。

選材上,主要以《帝鑑圖說》為主要的教材,而《帝鑑圖說》是張居正為了給萬曆皇帝上課而編寫的教材。

朱由校對朱熹《四書》只聽大學、論語,而下旨跳過了中庸、孟子,開始學《五經》,且僅對詩、書,有興趣,不聽禮、易。

作為皇帝,這個選擇簡直意外的精妙了。

“聖上,君子和而不同,”葉向高還是打算將話題扭轉過來:“今日的議題是遼餉大案。”

被葉向高打斷了話,朱由校還是有些尷尬,輕輕咳了兩聲,才道:“葉相說的是。”

“聖上,那咱們開始?”王體乾躬身向著朱由校請示。

“開始吧,”朱由校揮了揮手,示意可以。

“宣左都御史左大人進殿!”

聲音尖細,極具穿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