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遼東巡撫左光斗回京的日子。

李元帶著遼東百官前來送行,反而接任的遼東巡撫孟晚安被擠在了李元身後。

給左光斗送行的部隊不多,大都是些護衛,另外還有李元帶給皇上還有朝堂諸公的禮物:建奴的項上人頭。

足足裝滿了上百個木箱,全都石灰封存,保證到了京城給百姓一個大大的驚喜。

天氣寒冷,送出一里多地,左光斗便停下了腳步。

抬眼望了望遼東大地,宦海沉浮數十年,已經練就一身鐵膽的左光斗還是嘆了一口氣。

左光斗知道他這一去,李元便是蛟龍入海,虎嘯山林,天地任馳騁了。

“定國,陪老夫最後再聊一會?”左光斗的臉色有些蒼白,畢竟上了年紀,春寒料峭,遼東還是有些寒涼。

“悉聽尊便,”李元點了點頭。

左光斗開口了,身後孟晚安等一眾文武便默契的停下了腳步。

不遠處是一片樹林,李元跟在左光斗身後,緩緩走著,四周是散開的的護衛,遠遠的綴著。

兩個月前,兩人也是這般談話,但是心境已經大不相同。

“定國,”左光斗眉頭並未舒展,反而更加凝重:“遼東很重要,至少目前來說,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

“末將明白,”李元點了點頭。

“但皇上那裡更重要,關乎國策,關乎億兆子民,所以老夫急著回去,京城那裡耽誤不得,”左光斗腳步緩緩停下,望著昏黃的大地,身影瞬間有些佝僂:“人力渺小,如同螻蟻,但是吾等儒生,生來天地間,便是身負千斤重擔,亦要開拓出一片朗朗乾坤!”

“定國知道,”李元再次點了點頭,但也沒有說更多的話,信念不同,多說無益。

“本官相信你,”左光斗回頭看著李元:“至少在對建奴的態度上,不需懷疑。”

楊漣之死到底如何,他左光斗無法還原追究,但是現實情況已經逼迫他做出選擇。

“但是,”左光斗語氣肅然,雙眸驟然緊縮,一字一頓道:“李成梁舊事,絕無妥協的餘地,朝廷百姓也在經不起那樣的敗壞和損失了。”

李元安靜的看著左光斗,這次沒有再回話。

“你不會是李成梁第二吧?”左光斗語氣再次轉輕,輕聲道,:“坊間傳言,你李元想當李成梁,養寇自重,傭兵以謀異姓王。”

“本官今日問你一句,你怎麼看?”左光斗盯著李元的眼睛。

若是其他武將,面對這樣的質問,第一時間跪在地上,淚涕橫流自證清白便是第一選擇,但是李元沒有,只是靜靜看著左光斗。

“李成梁之禍,是他數十年根植遼東的結果,也是朝堂縱容之果,非一日之功,且他為門閥行徑,只求一家之福祿。”

“這是你的回答?”左光斗可不是想聽這個。

“而末將的心願是,”李元掃了掃四周,雙臂舒展,天地遼闊:“為萬世開太平!”

聽了李元的回答,左光斗雙眸微眯,半晌沒有說話。

不多時,轉身離去:“今日之語全當妄言,那五年之期,希望到時候你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