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遼東,任務艱鉅,”朱由校抿了抿嘴唇,小皇帝畢竟登基不過數十天,雖是名義上的天下之主,山呼萬歲每天聽了數千上萬便,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中人之資,想要治國理政,將這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千秋萬代的傳承下去,需要的,正是腹有良謀,胸有溝壑的大賢名臣。

“兩位愛卿可有良謀?好讓朕安心。”

“凜東已至,建奴所欲,只是瀋陽城,遼陽城的糧食而已,按照以往的經驗,劫掠破城,而後滿載歸去,是為建奴所計,”左光斗正身端坐,對於皇帝的問話早有腹稿。

“愛卿的意思是......酋奴只是劫掠一番,而後便會自動退去?”朱由校一臉疑惑。

坐在另一旁的李元聽到左光斗嘴唇上下一碰就撒出的彌天大謊,也只是稍微扯動了一下嘴唇,並沒有提出什麼反對意見。

畢竟長於深宮婦人手的小皇帝,是沒有什麼見識,先穩住後院再說。

“正是,”左光斗一臉的肅然與正氣,所說的話天然帶了令人信服的理由。

“那麼,”小皇帝皺著眉頭:“遼陽城應當是守得住的,瀋陽城也可以奪回來!”

“皇上所言極是,”左光斗拱手一拜,一身紫紅色袍服有些礙手礙腳,整了一番才開口:“但是遼東並不是建奴後院,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左光斗話說到一半,便端正了身子閉口不言,順便掃了一眼李元所在的位置。

朱由校有些疑惑,這左愛卿怎麼說了一半便不再開口了,但是看到左光斗眼神所及的地方,頓時明瞭,接下來的話應該李元來說了。

“老奸巨猾......”看到左光斗的樣子,李元暗罵一句。

左御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欽差的話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就是你這個總兵官立下戰書了。

“李愛卿的意思呢?”朱由校一臉的親切期盼。

大殿之中,無論是朱由校,左光斗,還是王安,李盡忠,此刻都盯著李元,看這個已經數次重挫建奴的指揮使,有沒有信心打敗建奴。

“聖上,左大人所言極是,”李元抬起頭,雙眸明亮,端是自信滿滿:“我大明邊疆重鎮,不是任何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我等赴遼,必定重挫努爾哈赤。”

“好!好!好!”朱由校一拍大腿,有了李元的稱諾,頓時覺得事情已經成了五成:“兩位卿家有任何需要,儘管提,吾能滿足的,絕不還口!”

“糧餉,”李元率先開口,看著御座上一臉天真的皇帝,聲音朗朗而道:“遼東兵卒大都已經斷餉數年有餘。”

李元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左光斗就感覺的自己的左側牙齒一陣劇痛,直抽到心底去了。

空餉,冒領,私兵,家丁。

遼東兵事,不是一句缺少兵餉能夠解決的,李元此時提出來此事可不是一個好兆頭,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該在方才給他下套子嘛?

“數年沒有發糧餉?”朱由校一陣驚疑,他做上皇帝位不足兩個月,大多事情還沒有知曉。

站在朱由校身邊的王安此刻腿肚子都有些發顫,這位指揮使大爺在此時丟擲這個問題是要幹什麼?如果聖上要查,遼東豈不是要翻天?還打什麼建奴,自家內部就要先砍殺九成九的人頭了。

難道人頭滾滾的場景,在打完建奴之後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