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慘白,高掛蒼穹,遼東大地上,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泛白的月色了。

這種氣氛中,沾染著大地也有些沉鬱,霧濛濛一片片,好似無數的死氣在大地瀰漫不散。

真是殺人的好時候!

“將帥旗高舉,”李元此時已經回到大軍之中:“傳令下去,除了中軍在位,其餘兵馬皆埋伏兩側。”

“注意中軍令旗動向,何時動手,何時回撤,何時撥馬回城,不得有絲毫延誤!”李元坐在馬上,看著幾位心腹大將:“吾提前說好了,到時候令旗一出,誰要是貪功戀戰,留戀不走,或者沒有及時撤出,被建奴纏住,那就不要怪本帥到時候墜尾而去了!”

“死,很容易,但是不要在這裡給我壞事!死的窩窩囊囊,毫無意義。”

“末將遵命!必不敢負大人號令!”

劉貴帶著叄仟人馬在東側埋伏,唐有望帶著四千人馬在西北側埋伏,而李元中軍大帳則直接暴露在敵人眼皮底下,由高良在身邊護持,這個位置與其餘兩側的護衛中間只隔了長約一里的崎嶇山路。

一里之距,咫尺天涯!

“就靠這一里的距離引來大魚了,”李元舔了舔嘴唇,好似嗜血的味道,久疏戰陣,倒是有些期待滿地建奴屍體的場景了。

若有血流漂杵的場景,我倒要看看,建奴的血海是不是比我大明男兒的要黑一些!

很快,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大纛已經出現在遠方山頭,藉著月色,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騎兵與戰兵部隊。

而李元身後,是盾甲兵與騎兵混雜的部隊,僅三千餘人。

身為盾甲兵的趙石頭緊緊握著刀柄,一遍遍的呼氣,吸氣,想要平復自己有些激動與緊張不安的心情。

“緊張嗎?”馬三看著比自己小很多的同伴,咧嘴一笑,滿嘴的大黃牙露出:“放心,一會聽主將的命令列事,等見了血,就不害怕了。”

“咱不怕!”趙石頭搖了搖頭,雖然在否認,但是抖動的腔調顯得底氣不足。

雖然經歷過蒲河城的血戰,但是十七歲的年紀面對著這樣的壓抑陣勢,還是有些不適應。

“不要怕,”馬三向著陣前馭馬而立的李元努了努嘴:“有咱家總兵大人,你覺得建奴此戰還有機會嗎?”

“這麼年輕的總兵官啊,”馬三一臉的羨慕與感嘆:“咱活了四十年光景,大大小小的總兵官也見過不少,小李將軍這樣的,三戰定鼎遼東大局,穩住大明北面局勢,使得一往無前的建奴進攻之勢戛然而止,那些個軟蛋文官不知道,咱們赤腳軍漢不知道嗎?”馬三說著,伸出大拇指:“大明朝,獨此一份!”

“嗯,”隨著馬三的話,趙石頭有些緊張的心情逐漸平復,是啊,有這位遼東聲名鵲起的年輕總兵官坐鎮,區區建奴,有什麼怕的呢?

以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早已遠去,自從這小李總兵治軍,整個瀋陽城大營,就沒有不說其好的。

到時候,我們還要打進赫圖阿拉,生擒努爾哈赤的大小福晉呢!

聽說建州的女子都是大臉盤子,大腳丫子,比之男人還要雄壯,到時候一定注意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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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山頭,那就是李元的中軍了?”莽古爾泰與費英東馭馬並行,舉起馬鞭,神色輕蔑。

“這算是引誘我們衝鋒嗎?”費英東哈哈一笑:“兩側高林,中間狹長,如此明顯的埋伏,他李元當我等是三歲小孩嗎?”

“不過,李元以自身為誘餌,確實有些誘人啊,”莽古爾泰舔了舔嘴唇:“既然他李元送上門來了,我們何不將計就計?”

費英東看向莽古爾泰,似笑非笑道:“三貝勒,生擒李元,功勞也許比之遼陽城來的更大!”

“那還等什麼?”莽古爾泰大喝一聲,伸手彎刀高高舉起:

“傳令下去,輜重物品先行丟下,騎兵隨我衝鋒!戰兵民夫負責防衛兩側!注意從兩邊衝出的埋伏!”

莽古爾泰扯動韁繩,坐下戰馬長嘶一聲,立身而起:“費老,有勞你負責本王兩側護翼,待我取了李元項上人頭,功勞你我二人共享!”

“三貝勒只管放心,兩側的明軍交給我了!”費英東此時也是豪氣頓生,擒了李元,大功一件,不枉自己辛苦一番,也算在大汗面前露臉。

彎刀映著月光,冰冷的光芒反射在莽古爾泰的臉上,映出了三貝勒的嗜血與瘋狂。

“宰了對面那些明軍,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