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遼東一個半月,再次回來時,已經是二月冬末,遠處山巒星星點點的被點綴了些許綠色,大地上的新鮮泥土下的嫩芽也在大雪的滋潤中破開堅冰,馬蹄踏過,草色新新。

李元騎馬走在官道上,自覺心中舒暢不少,在北京城中,不知為什麼,心中總是有一股子鬱氣,悶在心頭,不發不快。

至於原因,李元也不太清楚,大抵是看不慣達官貴人們窮奢極欲的豪奢,也無力改變這萬千難民十不存一的絕望處境,總之,北京城內外的一切,令李元感到壓抑且痛苦。

回到遼東,一切彷彿都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不論是對於命運的掌握,還是治下之民的主宰,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正軌。

從寧遠城路過之後,李元的隊伍就多了一隊人馬,一個長相俊朗的年輕人此時馭馬上前,到了李元身旁,神色中充滿了恭敬及崇慕。

“姑父,您此次去了京城一趟,繁華煙雲,比之遼東可要迷人許多?”年輕人稱呼李元為姑父,詢問京城的煙華繁榮。

“大抵富貴人家醉生夢死,貧寒之家飢寒交迫,有甚迷人?”李元說著話,看向遠處隱沒在霧氣中的原始密林,裡面好似有無窮的能量聚集,好似千軍萬馬隨時奔湧而至,看了年輕人一眼,李元接著道:“遠不如遼東來的真實。”

問話的年輕人乃是寧遠城遊擊將軍祖大壽之子祖澤潤,算起來是祖怡萱的親侄子,現在也就是李元的侄子。

其實算起來,祖潤澤今年剛滿十八,只比姑姑祖藝璇小一歲,和李元年歲相差也不大。

此次李元回遼東,路過寧遠城的時候,順道去拜見了祖大壽,現在李元以一鎮總兵官之職拜見,可使得祖大壽誠惶誠恐。

以祖大壽遊擊將軍的軍職在李元面前實在不夠看,好在有祖怡萱這一層關係在,大舅哥見妹夫,李元怎麼著也不能擺出總兵官的架子。

總之,寧遠城中是賓主盡歡,祖大壽現在為自己的先見之明異常得意,一招落下,得了一個總兵官的妹夫來,而且現在才年歲及冠,等過幾年,朝中局勢一穩,一路經略也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祖家就算是得道昇天,在遼東稱王稱霸,無人能當了。

在李元離開寧遠城時,祖大壽又將自家大郎交付給李元,想要讓其跟在李元身邊,經歷上一兩場戰爭,得一個軍職,那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現在遼東大地,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想要的到軍功,除了跟在李元身邊,其他人似乎沒有什麼機會了。

至於危險,開什麼玩笑,跟在身為總兵官的姑父身旁,會有什麼危險?

就算祖大壽不相信李元,作為姑姑的祖怡萱也不會讓祖澤潤身臨險境的,到時候祖澤潤的姑姑吹吹枕邊風,跟在李元身邊做一個親衛,軍功不是手到擒來嗎?

至於遼陽城......李元路過時並沒有進城拜見即將新上任的經略大人,袁應泰不喜李元這等武官,李元對於東林迂腐文人更是看不過眼,以後也是少見為妙。

“瀋陽城只要還在,建奴必然寸步難進,”李元很放心瀋陽城的安全,瀋陽在,遼陽城必在,所以只要遼陽城的守軍不是豬腦子,遼東就絕對萬無一失,故而李元也沒有必要去和袁應泰糾纏過多......

只要等到萬曆帝龍馭賓天,到時候,朝廷局勢大亂,東林與閹黨,遼東與建奴,農民軍與各地衛所兵之間的矛盾愈發尖銳,就是李元發揮實力的時候了。

很快,李元一行人達到瀋陽城下,遠遠望去,城下旌旗蔽空,數萬人靜靜肅立,迎接新任的瀋陽城最高指揮,總兵官兼錦衣衛指揮僉事李元,李定國。

踏!踏!踏!駿馬鐵蹄抬起又復落下,春泥飛濺,帶著令人窒息的整肅與氣勢,隊伍在距離人群數十米處緩緩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