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此人真的能夠挽救瀋陽城嗎?”賀夫人喃喃自語,望著李元轉身離去的背影,漫天大雪中李元的背影有些模糊,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相信這個看起來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將官,大概是他雙眸中從未見過的堅定,亦或者是夫君時常掛在耳邊的誇讚,或者是數十萬黎明百姓的生死存亡的希望。

“此子龍鳳之資,天日之表,若在亂世方為一時梟雄,如此大世,於我大明......當為護國之柱石!”賀世賢前些日子的閒談之語還回蕩在賀夫人耳邊。

漫天的雪花飄落,大地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

瀋陽城東門口,此刻戰鬥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狀態,明朝與建奴雙方的兵卒屍體已經在城下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而城牆上,倒下的屍體中流出的鮮血沾染了磚石上厚厚的雪層,化成血色流水,直接從城牆上順下,好似冥河之水從地府流出,帶著滔天赤紅給人以異常的蒼茫與絕望之感。

皇太極此刻已經將大營移到了城外三四里的地方,隨著皇太極手下的重甲騎兵加入,建州軍隊的攻勢,愈發迅猛,尤世功和章玉的隊伍已經被打退數次,尤其是尤世功,坐下戰馬已經被射殺三次,只能換了普通袍服在親衛的保護下指揮軍隊。

現在外圍的明軍只能進行小規模騷擾,大部隊不敢太過靠近,只能背靠東門,配合城上的同袍對建州進行阻隔。

林成棟與薛珠此刻也是血染戰袍,尤其林成棟,方才一個不小心,肩部被建奴的弓手一箭射穿,但是依然拖著傷軀站在城上指揮。

轟的一聲,弗朗機炮的炮口火光一閃,小孩子腦袋大小的炮彈尾部帶著火光疾馳而出,向敵人呼嘯而去,但是由於炮臺的位置是固定的,不能隨時調換方向,導致了建州在被轟了幾炮之後有了經驗,躲著炮坑和炮口的位置進攻,所以現在大炮的殺傷性已經不大。

林成棟耳邊充斥著大炮發射後短暫的轟鳴聲,耳朵還不太靈敏,一臉的黑灰,看起來如同剛剛從煤堆中爬出一般。

“大人,不好了,城內有建州內應,帶著兵卒反水了!領頭的是傅元彪,帶人向著東大門殺來了!”林成棟手下小旗官一身破爛的盔甲,扶著腦袋跑了過來,向其彙報訊息。

“什麼?”林成棟耳朵剛剛被炮聲刺激,有些不太靈敏。

“傅元彪帶人向著東大門殺來了!”那旗官一臉的驚恐:“還有右衛部隊,傅元彪舊部,全部有些蠢蠢欲動!”

“傅元彪反叛?”林成棟一把將手下揪了過來,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傅元彪作為瀋陽城原本的權勢人物,一家老小都在關內,拿什麼反叛?

“東門甕城下,已經開始殺起來了!”那旗官伸手指著城下不遠處的甕城,是一個方圓數十步的校場。

“薛珠呢?”

“薛大人說要去城內組織兵勇,已經帶著親衛離去了!”那旗官神色焦急,說是組織兵勇,明眼人都知道是幹什麼去了,此刻內外夾擊,瀋陽城眼看不保,收拾細軟,趕緊突圍跑路吧!

周圍的兵卒此刻都已經有些惶然,主官都跑了,他們還在這裡拼殺幹什麼?有什麼意義,就算死在了這裡,又有誰知道?為誰賣命不是賣命?為建州賣命也許還有一個好的價錢!

頃刻間,守城隊伍出現了一絲瓦解的跡象。

林成棟眼睛微眯一瞬,仰起頭看著四周兵卒,厲聲道:“賀大人還在!瀋陽還有數萬精兵!爾等受皇恩,食米祿,此刻正是報效之時!妄言退卻者,殺無赦!”

林成棟揚起手中已經裂了刃的佩刀,如同一座不屈的戰神,大聲疾呼:“殺敵!”

正當此時,數十聲暴喝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傳來,如同波浪一般在明軍內傳播:

“賀世賢已死!爾等速速歸降!方可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