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帝王爭勝於棋枰,她見陛下將敗,以懷中白貓亂去繁複棋局。

陛下出聲喝斥,她只是嬌憨一笑。

他只得低頭不去看,否則以曹青衣的才學,輕鬆覆盤有何難?

只是已經沒意義了啊!

那一日,曹長卿灑然起身,獨然離京,不曾想一去便再無相逢。

曹長卿記得她,自然記得她的女兒,那個與她一樣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此時望去,真像她啊!

看著曹長卿的眼神,姜泥心下發顫,久遠的記憶漸漸復甦。

她終究是無法再去逃避,那些她不願回憶的一切。

她眼中含淚,終於叫出了那個獨屬於曹長卿的稱呼:“棋詔叔叔。”

曹長卿臉上總算浮現出一抹欣慰之色,隨後他看了旁邊的徐鳳年一眼,目光逐漸沉下來。

“殿下千金之軀,徐鳳年卻當作侍女,此等羞辱,臣感同身受,五內如焚。”

“殿下流落敵手至今,臣未曾得聞,視為重罪,有幸今日重逢,就用徐鳳年人頭替殿下解恨。”

徐鳳年聞言一驚,這就要殺他?這也太剛了吧?

李淳罡走到徐鳳年身側,挖了挖鼻孔,嗤笑道:“曹長卿,你大可以試試看。”

曹長卿此兩眼微眯,別人不認識銷聲匿跡二十年的李淳罡,他又怎麼會不認識。

他自然不是真的要殺徐鳳年,如果真的這樣做,別說西楚復國,怕是西楚殘存的這點同胞,都要被北涼鐵騎屠戮殆盡。

只是談判這種事,就必須要先聲奪人,只有佔據了上風,才能在談判中佔據主動。

鄭吒見此,知道不能再任由曹長卿發揮下去,是以他主動對楚軒道:“楚軒,你一個蜀人,什麼時候跟西楚這幫人混在一起了?”

他這話果然吸引了曹長卿的注意,將目光投向鄭吒和蘿麗。

他自己也知道,有鄭吒蘿麗李淳罡在場,除非徐鳳年主動放人,否則即便有楚軒夫婦出手,他也不一定能帶走姜泥。

若在此動手,光戰鬥餘波就不是姜泥能承受的,投鼠忌器下,他們其實根本不敢真正動手。

所以到最後,依舊還是得透過談判解決問題。

楚軒淡然道:“我與曹兄結交,只因志趣相投,肝膽相照,無關其他,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麼會成了北涼王府的走狗。”

鄭吒臉一黑,冷哼道:“話別說得那麼難聽,我跟世子的關係,跟你和曹長卿是一回事。”

“今日你們的來意我很清楚,姜泥是我妹子,而且她已經拜老李為師,說到底大家都希望她好。”

“如果她自願跟你們走,我們絕無二話,可若她自己不願,你們也休想逼迫她。”

“我和阿麗加起來,是比你們兩口子要弱了一籌,可真要放手一搏,鹿死誰手也尚未可知。”

聽到他這番話,眾人重新看向姜泥,曹長卿懇切的道:“公主,隨罪臣歸楚吧。”

姜泥悽然道:“西楚早已滅國,我歸的哪門子楚?”

曹長卿道:“楚國雖滅,可楚人猶在,大楚倖存之士已然匯聚蜀地,這些人都是你的臣民,他們絕望已久,一直在等公主帶他們回家。”

姜泥看了徐鳳年一眼,隨後微垂著頭,聲音低沉的道:“棋詔叔叔,我能不跟你走嗎?”

曹長卿也看看徐鳳年,似乎明白了什麼,目光一閃,又道:“公主殿下,如果你留下,只能是一個侍女,這樣的身份,他會娶你嗎?”

他這話一出口,不僅徐鳳年滿臉錯愕,姜泥也是手足無措,沒好氣的道:“誰說要嫁他啦。”

“等……等一下……”徐鳳年略有些尷尬的道:“既然大家都不打算動手,要不別站在這兒說,找個地方進屋說。”

曹長卿無所謂的道:“也好。”

徐鳳年對青鳥吩咐道:“你去外面找魏爺爺和寧峨眉他們,讓他們守住報國寺,不要讓人進來。”

青鳥點點頭,轉身往外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