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傾盆大雨驟至,黃豆大小的雨點敲在武官甲胃上,聲聲激烈。

便是那些沒資格站在亭子裡的小尉,一樣無動於衷,任由大雨潑身。

他們清一色屬於王朝名將排名,僅次於大柱國的大將軍舊部。

他們存心要那借著父輩功勳,才得以鐘鳴鼎食的世子殿下瞧一瞧,天底下不是隻有北涼三十萬鐵騎,才算人人悍卒。

無論這幫文官武將怎麼想,但他們的一番作為,卻全都是無用功。

出城三十里,冒雨迎接北涼第二號大貴人的穎椽官員,在焦急惶恐中,只等到驛卒傳來的一個,讓他們面面相覷的訊息。

世子殿下已抄小道抵達城門。

鄭翰海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晉蘭亭說道:“走吧。”

東禁副都尉唐陰山,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走出涼亭憤滿道:“回城。”

……

徐鳳年一行人,在城中小吏謙恭畏懼中,被帶到了雅士晉蘭亭的私宅。

這棟宅院佔地廣,庭院深深,養鵝種蓮栽芭蕉,的確是個風景宜人的清淨地。

虧得一個小小的穎椽,能找出這麼個不俗氣的風水寶地。

徐鳳年在房中換上一身衣衫,青鳥幫著梳理頭髮。

李淳罡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去沐浴更衣。

因為他那寶貝疙瘩徒弟發話了,要想讓她敬茶叩首,正式拜師,就必須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乾乾淨淨。

鄭吒和蘿麗從頭到尾滴雨不沾身,甚至連腳下都沒有沾染絲毫泥水,自然無需打理。

舒羞和呂錢塘換下溼衣,稍稍打理了一番自身後,便自覺到門口站崗去了。

徐鳳年在這主要就是休息,他可沒興趣跟那幫子官員打交道。

晉蘭亭雖是個地方豪族出身的官員,可文人氣多過官場氣,對官場攀爬並不十分期盼。

平日更多的是登高作賦,養鵝採菊,與雍州清流名妓多有詩詞唱和。

只是聽聞北涼世子要在穎椽逗留,世交大伯鄭翰海又給他丟下這麼個大餡餅,晉蘭亭的心思便難得滾燙起來。

也是因此他才會跟著眾文官,一起去三十里外迎候世子殿下。

可一場大雨,把晉蘭亭的火熱心思給澆得冰涼冰涼,一群人竟然連世子殿下的人影都沒看到。

回到家中,更是被一男一女兩個隨從擋在院外,差點給唐陰山為首的一幫武夫笑話死。

當時渾身還溼漉著的鄭翰海,一張老臉掛不住,當場揮袖離去。

晉蘭亭倒是也想文人風骨的眼不見心不煩,可這宅子就是他的,能走到哪裡去?忍著吧。

卻說徐鳳年一行各自打理完自身後,除站崗的舒羞呂錢塘,全都聚集到大廳之中,準備見證老劍神的收徒儀式。

此時的李淳罡,一身磊落的青色長袍,亂糟糟的頭髮鬍鬚都已打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正如之前蘿麗所說,將自己倒持清爽的李淳罡,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

除左袖空蕩蕩的,稍稍影響其形象外,其他方面堪稱完美,姜泥對此也萬分滿意。

她此時端著一盞茶,跪倒在李淳罡面前,將茶盞舉過頭頂,脆生生的道:“師父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