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守忠撲伏在地上道:“小人明白!”

待任守忠從福寧殿出來,他抬頭看看頭頂湛藍的天空,心中感嘆:天真的要變了!

話分兩頭,再說葉沛。

她目送劉 德妙走遠了,假意往寶慈殿走了一段,不久又兜轉回來,往劉 德妙出去的方向跟去。

快到西華門,葉沛見宮牆下左右無人,將寬大的裙襬別在腰帶上,抖出魚龍鞭,一個“鯉躍龍門”跳上半空,魚龍鞭一甩,搭住高達兩三丈的宮牆垛口上,拽著魚龍鞭尾,三步兩步爬上高大寬闊的城牆。再一個“鷂子翻身”已經從對面翻下去,再用魚龍鞭搭住城牆邊緣,溜下了城牆。

到了宮外,葉沛整理衣裙,闊步追著劉 德妙的軟轎去了。

待到了西華門外大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人再注意她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葉沛才大搖大擺地走起來。

只見劉 德妙的軟轎在西華門外大街往北拐,過金水河西街後不久就在一處清淨院落停下進去了。

葉沛在院門外流連了一會兒,不見什麼異常,覺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剛要回宮,卻見那頂軟轎又抬出院來了。

葉沛立刻警覺地閃躲一旁,遠遠跟著這頂軟轎又往南去,過浚儀街、汴河街,來到府衙街後巷。

這是一座極大的官員府邸,因為是後門,葉沛並不知道是誰的府邸,可是看它的規制和高大闊氣的院牆,知道品級絕對不低。

葉沛思索一下,這樣大白天硬闖進去太容易被發現,可若是就此放過又怕失掉機會。

葉沛也是藝高人膽大,她想想馬上也該日落了,此刻就算進去捱到天黑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事情,因此她便東張西望想辦法進門。

葉沛往院牆西邊一望,牆角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一些枝條已經探出院子來。雖然冬季大部分樹葉都落了,但是這棵樹繁茂的枝條也足可以遮擋葉沛嬌小的身軀。

葉沛藉著這棵樹的粗枝,爬上院牆,在房屋的後坡上半蹲著慢慢行走。

正巧葉沛跳上的屋頂剛能看見劉 德妙穿廳過院往西側一進院落去了,葉沛也在房頂上小心翼翼地追了過去。

遠遠看著劉 德妙進了這間院落的西花廳,葉沛用“猿手”勾住廊廈的託木,躡手躡腳地倒掛在它的後窗上方,如同蝙蝠一般。

由於上有房簷遮擋,下有遊廊遮蔽,一般人不會注意到葉沛的存在。

此時,葉沛用手指沾著唾沫輕輕捅破窗紙往裡看,自己先倒吸了一口涼氣。

廳裡坐的不只劉 德妙一人,側臉對著葉沛的竟然是當朝宰相丁謂!

葉沛心中驚亂,原來劉 德妙勾結的是丁謂,那丁謂與劉太后是同黨還是對立,劉 德妙與太后是利用關係還是陷害,葉沛腦子飛轉起來,她覺得還好今天跟蹤了劉 德妙,只怕這其中還有天大的陰謀在進行。

不提葉沛翻湧的想法,單說這西花廳內。劉 德妙進屋見丁謂正在案前寫著什麼,深情款款地走到案前,溫柔輕語道:“德妙拜見相爺!”

丁謂見了劉 德妙亦是笑容可掬,“德妙來得正巧,來來來,看看我在寫什麼。”

劉 德妙走近一看,疑惑地問:“《混元皇帝賜德妙書》?這是什麼?”

丁謂哈哈一笑,握著劉 德妙的手將她拉在自己身邊坐下,說道:

“咱們所謀之事假借巫祝,不如託借太上老君的名號來做得更加逼真。過幾日你便捧了這書去獻與太后,說是祥瑞現世,叫那老太婆高興高興。我只將那‘浮世散’撒在書中,敢叫她也如那小皇帝一樣,生不如死!”

丁謂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然是笑盈盈的,彷彿說著一件喜事,他對著劉 德妙的表情是那樣深情,可這話卻似冰刀般扎進葉沛的心。

“如那小皇帝一樣,生不如死?!丁謂這個宰相竟然藏著這麼狠毒的心思。”

葉沛太難將面前這個人與那一日在延福宮對趙禎恭敬如斯的人聯絡在一起,他那時那樣奉承恭維官家,私下裡竟然這樣狠毒狡詐,葉沛覺得好恐怖。

那劉 德妙竟然毫不在意,滿眼愛憐地看著丁謂。

“相爺果然絕妙安排,德妙祝陛下早日得登大寶!”說著竟然盈盈下拜。

丁謂扶著劉 德妙雙臂攙扶,“德妃免禮!哈哈哈……”

大冬日裡,葉沛在外面聽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