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禎聽從葉沛的建議,單獨召見了范仲淹。

范仲淹述說完了河中的災情後,緊接著說:“如果宮中停食半日,陛下該當如何?”

趙禎點點頭,“範卿說得很有道理,朕打算派你回去安撫災民、開倉放糧,並將災民充飢的野草在朝廷裡展示,以警示大內及皇親貴戚戒除驕奢之風。”

范仲淹本打算冒死進諫,卻沒有想到趙禎竟然一改之前不聞不問的態度,幡然悔悟了。忙跪倒謝恩道:“陛下聖明!”

趙禎緩緩地說:“你不必謝我,回去謝你的夫人吧!”

范仲淹瞪著眼睛看著趙禎,趙禎才道:“大長公主生辰那日,是你夫人找到樂安郡主,說了災情的事,郡主將災民充飢用的野草帶回宮中,朕才重視此事。唉,朕很羨慕你們這一對同風共雨的伉儷呀!”

范仲淹知道趙禎所指,拜伏在地上說道:“是臣心胸狹隘,未能理解郡主的忠義之心。”

“那你可願意將參奏她的劄子撤回去?”

范仲淹搖頭說:“臣仍然堅持認為,樂安郡主不能被冊立為皇后!”

“你——”趙禎真想指著范仲淹的鼻子大罵,可是他卻不能。

之後,官家趙禎忍讓退步,藉著救災的機會,彪炳范仲淹賑災之功,又將他調回中樞。對於官家貶黜功臣的諫諍才稍作停息。

對於皇后人選一事,宗政和朝臣沒少費心張羅。官家趙禎本來對此持牴觸情緒,可是那日聽了葉沛之言,也願意去面對了。

趙禎明白,只有早日冊立皇后,朝臣中對於葉沛的指責之聲才會減緩。他心想:若不能娶葉沛,娶誰都是一樣的。

最終,他選立了平盧節度使郭崇的孫女為後,由禮部全全承辦皇帝大婚之事。

在繁臺街偶遇小宋的事情葉沛本來沒有在意,誰知宋祁回去寫了一首詞,在士大夫手裡傳唱,最後竟然連官家也驚動了。

這是一首《鷓鴣天》: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游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一首詞說得婉約深情,思念萬分。

葉沛將這首詞拿在手裡時便讀出了其中的意思。她找到夏沁園問道:“沁園,那天咱們從大長公主府回來,路上巧遇小宋,我便知道你與他熟識。你和小宋到底是什麼關係?”

夏沁園有些害怕,她跪下求饒說:“郡主,是奴婢闖下什麼禍了嗎?奴婢不敢私通外男,請郡主寬恕奴婢。”

葉沛將夏沁園扶起來,溫和地說:“此事可大可小,如今我也不知道事情發展成什麼樣子了,現在只有你告訴我真相我才能幫你。”

夏沁園點點頭,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奴婢老家在雍丘,與小宋是鄰居,自幼便熟識,是一起長大的。後來我家搬來汴京,奴婢進了宮,他應該是進京趕考,中了進士才留在京城。那天我們真是頭一遭遇到,真的沒有男女私情。”

葉沛看著夏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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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紅彤彤的臉面,笑著說:“什麼是男女私情呢?你與他青梅竹馬,若是他願意娶你,你可願意嫁給他?”

一句話問得夏沁園臉像火燒一樣紅。“我……”

“你若不願意我就讓官家下令重重罰他,誰讓他平白毀了你的清譽!最好將他的進士之名也除去,乾脆直接趕回老家去!”葉沛假裝氣憤地說。

“別,郡主,千萬別這樣對他!”

葉沛笑道:“那你說要怎樣?”

夏沁園紅臉低頭,聲若蚊蠅地說:“若是他對我深情期許,我自然不該負他。”

正在這時,官家趙禎走進棲鳳閣,手裡持著一冊紙說道:“沛兒,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夏沁園趕緊退在一旁。

葉沛起身施禮迎接:“六哥哥今日這麼早就下朝了?”

“范仲淹回來之後我輕鬆許多,他這人真是討厭,自己找不痛快,一直留在朕身邊多好?”趙禎嘴上這樣說,臉上卻露出得意的神色。

葉沛接過趙禎手裡拿的紙冊,幫他淨手,問道:“六哥哥手裡拿的是什麼?”

“這是近期朝中士大夫裡傳唱頗廣的一首詞,我拿來跟你分享。是小宋寫的,就是宋祁,你知道吧?去年的新科。”

葉沛點點頭,“嗯,我聽說過。就是那個‘一門雙狀元’裡的弟弟。”

“對對,就是他。聽說他一日路過繁臺街,巧遇皇家儀駕,看到車駕裡坐的姑娘便心生愛慕,每日朝思暮想起了相思,在那裡吟唱自己再不能與之相遇的愁苦。也不知他喜歡上了哪家的姑娘。”

葉沛為趙禎端來一杯茶,笑道:“問是哪家的姑娘又如何?難道官家還想給他賜婚?”

“賜婚?”趙禎思考著說:“倒是也無不可,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六哥哥沒去問他看見的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