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北面王的叛軍真的勢如破竹打到了老哈河畔,中京城更是被重兵圍守,那時就連一隻飛鳥都不能輕鬆地飛進城去了。

這一來一回就是幾個月,耶律重元早就憋出毛病來了。

他雖然只有十一歲,可是自小就封了秦國王,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寵出來的少年。

自小,巴結他的朝臣百官不在少數,可惜他不愛政務,一副“與我何關”的清高樣。

若論學習,那就更是扶不起的劉阿斗了,他只將心思放在玩耍遊獵上,根本沒法和大哥耶律宗真相提並論。

那些別有居心的官員也就慢慢淡了心思。

雖然在學業與政務方面沒見一點智慧,耶律重元卻在騎射上極其用心。府上豢養的獵狗、獵鷹上百隻,好弓箭,好兵器,也是堆積如山。

那些門閥子弟投其所好,巴結奉承他,讓小小年紀的耶律重元整個人都飄忽起來。

陽春三月,雖然中京城外的柳樹還沒有發芽,但是覆蓋在枝條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有種即將迎來春暖花開的愜意。

叛軍被打敗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琅琊王派人出城尋了幾次,又斬獲了叛軍的小股勢力。那北面王阿魯不只被擒獲,似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中京城裡百姓的集市重新開張,人們各自忙碌,人總需要維持生計呀。

契丹人本就是遊牧民族,雖然住進了城裡,打獵放牧都是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營生。中京城一開放,販賣獸皮、牲畜的生意立刻恢復,大家立刻開始採集自己所需的日常必需品。

貴族們也開始有說有笑,舉辦各種宴會。戰爭沒有阻止人們娛樂,而且戰爭過後讓人更有一種報復性的娛樂心理。

“忽邇噠和,我要出城春獵,你去不去?”耶律重元興致勃勃地問身邊的少年。

這少年忽邇噠和是大林牙院北面林牙麻雷都的兒子,與耶律重元同歲,一直跟在耶律重元身邊當跟班。

忽邇噠和見問,愁著一張臉道:“此時叛軍剛退,城外卻不一定安全,太后會同意您出遊嗎?要是沒事還好,若是您有點差池,我爹爹還不得將我的腿打折?”

“看把你膽小的!”耶律重元笑道:“叛軍都被我舅舅楚王打敗了,估計早就遁地逃了。咱們還在這裡東躲西藏,豈不是讓外人笑話咱們不是契丹子孫?”

另一個小跟班,左夷離畢押皤特列之子木篤翰譏笑道:“咱們契丹男人哪有生活在府第裡不出門的?難道你要學那些南朝的小娘子?要是咱們遊獵時遇到那個北面王,正好將他擒回來等太后封賞。”

耶律重元贊成道:“就是,就是!咱們遊獵又不可能只有咱們三個,我讓王府派宿衛營跟著,還能出什麼差池?這幾個月都不曾出門了,真是要憋死我了!”

木篤翰道:“忽邇噠和,你要是怕了就回家去,我們才不要帶著膽小鬼一起玩!”

忽邇噠和見小夥伴們對自己不屑,也不能當真讓他們看扁,反駁道:“誰怕啦!若是大王同意,那我自然是要捨命陪君子的。”

耶律重元笑道:“誰讓你捨命了,你那條小命值幾個錢?咱們明天就出城遊獵,我那幾條‘細骨獸’都要吃肥了。”

細骨獸是花剌子國進貢的有名獵犬,腰細腿長,極短的毛貼身長著,彷彿身上穿了一件絲綢外衣,極是名貴。

細骨獸奔跑速度極快,也只有它能追上並獵殺羚羊、花鹿等動物。

“我的‘白爪’嘴都養叼了,再不讓它吃點活物,恐怕我家裡的家禽都要被它啄死了。”

木篤翰所說的“白爪”就是大遼土生土長的獵鷹——海東青。

海東青身小體健,飛行速度極快,能襲擊捕獵天鵝,堪稱空中霸王。海東青又極難訓化,需要熬鷹馴服,是狩獵中難得的重要幫手。

而木篤翰這隻“白爪”,灰頭白爪,一雙鷹眼咄咄逼人,更是海東青裡難得一遇的珍貴品種。

“好,好。明天咱們辰時在迎春門集合,誰不去誰就是慫包!我再次強調,這個事情誰也不許跟家裡人說,要是傳到我母后耳朵裡,有你們的好果子吃!”耶律重元擺出一副大王威嚴,鄭重地說。

雖然面相鄭重,卻仍然是小孩子心性,還要瞞著法天太后偷偷出獵。

原來法天太后為了蕭孝先失蹤的事情仍然心緒不寧,特意囑咐過耶律重元千萬別亂跑。

可惜耶律重元正該到了叛逆的時期,早把他母親的叮囑當做了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