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沛這一來到把烏魯查哥給弄懵了,他拿著手裡的酒壺,看對方“咕咚咕咚”地喝酒,自己到愣在原地沒有動。

“痛快!”葉沛竟然將一壺酒一飲而盡,重重地將酒壺放在桌子上。她抹了一把嘴角溢位來的酒,那酒裡混著眼角溢位來的淚。“好久都沒有這樣痛快地喝酒了!”

柳婉兒見兩個人喝酒,就讓他二人坐在榻上,將一張矮几放在中間,又搬出兩個大罈子給他們續上酒,又去廚房拿出烏魯查哥打獵回來做的山雞肉為兩人下酒。

葉沛又將一壺酒喝光,情緒更加激動,“你失去了兒子,我失去了丈夫,我們也算扯平了!”

“我還失去了我的養父!”

“對,我的師父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被殺死的,他也是為了救我,為什麼都是一樣的!為什麼!”葉沛哽咽了,眼角的淚流得更快。

“你是說你的師父巴山先生?”

“是啊,那一年咱們在南京城相遇,與南平王暢飲,還曾提到過我的師父。那時南平王笑我少年不知愁滋味,而如今我嚐盡苦難與哀愁,他們卻都離我而去,我們只能將哀思寄託在這壺酒裡了!來,幹!”

“是啊,我們將所有的哀思都寄託在這壺酒裡,幹!”兩個人又是一陣痛飲。

也不知是葉沛情緒激動還是因為飲酒過度,她臉上的肌肉又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這讓葉沛感到十分痛苦,她捂住臉努力去平緩自己的情緒。

誰知烏魯查哥突然問道:“難道你也中了‘伏魔斬’的毒?”

葉沛奇怪道:“你怎麼會知道?”

烏魯查哥用手指著葉沛的臉,大笑著說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呀!”

“很可笑嗎?哈哈哈”葉沛也狂笑起來。

“是啊,哈哈哈,真的好可笑!”等烏魯查哥笑到自己的眼角也都溢位淚來才停下,“因為我也跟你一樣痛苦!”

葉沛問道:“什麼?難道你也中了‘伏魔斬’的毒?”“對,養父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的手腳越來越麻木,臉上的肌肉也時常不受控制的抽搐。我們沒有當場死亡已經是奇蹟了。

我真不明白,戎裡沙為什麼還要救我,他既然知道我已經中毒,就讓我跟兒子一起死去不好嗎?還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上路。”

“可是婉兒還懷著你的孩子,她需要一個溫暖的家!”

烏魯查哥更加痛苦和自責,他泣不成聲,“可是我無能為力,我只能給他們帶來不幸和死亡!”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我們不能好好的做人,死後同為惡鬼,去殺死那些謀害我們和我們的親人的壞蛋吧!”葉沛緊緊握著那壺烈酒,激情澎湃地說。

烏魯查哥也舉起酒壺,“好,我們就相約做個厲鬼,去殺死那些謀害我們和我們的親人的壞蛋!”兩個人含著淚同時大笑,同時一飲而盡。

“你簡直不能相信,可笑的戎裡沙曾經騙我說,我是他在大宋皇宮外面撿到的嬰兒,說我可能是大宋的太子。哈哈,多麼可笑!”兩個人越喝越歡,撒酒瘋似的說道。

“你要是大宋的太子,我就是大遼的皇帝,哈哈哈……”葉沛也開始說些瘋話。

他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激動,一會兒悲情。

“我真不該出生在這個悲慘的世上,我從未見過我的父母,戎裡沙是我最親的親人也因我而死,我的兒子,還有徽安,也許他們都會被我連累。”烏魯查哥悲傷地說。

葉沛道:“我又何嘗不是?他們說我有個哥哥,剛一出生就替太子死了,我出生後就很少見到我娘笑,我的爹爹也總是心事重重。

七歲那年,我的父母和家人全部死於非命。我被師父巴山救上棲鳳山,我喜歡我的師兄,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失蹤了。我又遇到小時候的玩伴,我以為我們的愛情會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可是命運和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到最後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到。

我的師父死了,我的丈夫死了,我想要找出真兇為他報仇,我想要完成他的遺願。可是也許我馬上也要死了,這一切都成了虛妄!”

“我們真是各有各的悲傷,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你還有未出世的孩子,你為了他也要努力活下去。”

烏魯查哥喝了一口酒,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只是不能,我怕那恐怖的氤氳籠罩著我,我怕死亡隨時降臨,我怕見到我愛的人再次因我而死,那比我自己死去還要痛苦。我們容嘉死士是不畏死的,可是我們活著有什麼意義?我們活著就是為了準備去赴死!”

“我們每個人或早或晚都終將死亡,那我們活著都有什麼意義呢?”葉沛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現在不是容嘉死士了,你是你自己,你是烏魯查哥,你是柳婉兒的丈夫,你會有更美好的生活!

早上你出門打獵,傍晚,婉兒就在開滿鮮花的草甸上迎你回家,你們的兒子會蹦跳著撲向你。

也許你們養了羊,養了馬,你在偌大的草原上放牧,你們是自由自在的人。藍天白雲和你們為伴,靜靜流淌的河水繞過你們的氈帳,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無比幸福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