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帳裡,葉沛躺在臥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選擇,她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俘虜了,她只能聽命於人,而她要怎樣掙扎、怎樣反抗呢?

她掀簾偷偷看著外面的蕭世南,他坐在案前嚴肅認真、一臉正氣地審閱著公文。他雖不是帥氣英俊的男子,卻有一身英武之氣,又貴氣逼人。

葉沛盯著蕭世南胡思亂想,她一時迷戀,一時懼怕,她願意嫁給面前這個男人嗎?她真的看得懂面前這個男人嗎?這是愛戀還是陰謀?她又覺得蕭世南深不可測,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葉沛胡思亂想,心亂如麻。半夜,外面下起雨來,雷電交加。葉沛臥聽風雨,更是失眠,快到四更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葉沛做了一個夢,她站在一座遺世獨立的石頭城上,四野寂靜,一望無際。

她眼見一片烏雲壓頂而來,暴雨將至,她卻無處躲藏,而且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她葉沛一個人。她整個人收緊得像一顆塵埃,堅硬而渺小,她感受到無盡的寒冷與黑暗,那是一種怎樣的惆悵與孤寂!

那到底意味著什麼?

葉沛自己也說不清楚。它是對生的渴望,對死亡的恐懼,對飢餓的切膚之感,它是對病痛者的憐憫,是對求而不得的執著,對愛別離的感傷,對憎惡者不得不妥協的心結……

“喀喇”!一聲尖厲的閃電劈在葉沛身上,她像感受到了令人顫抖的痛,葉沛驚呼一聲,她似醒非醒,從噩夢裡穿越而出。

然而很快,她被擁在一個強有力的懷抱裡,那懷抱溫暖、舒適、堅強而且可靠,葉沛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抱住這個懷抱。她嗚咽著,淚水簌簌而下,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傾訴。

哭了好一會兒,葉沛的意識慢慢清明起來,“這是夢裡還是現實?這是哪裡?他是誰?”

葉沛用手撫摸著,這是一個真實的懷抱,她甚至摸到那虯結的肌肉,那胸膛比趙禎的更強壯結實,比樓子衿的更加寬闊厚重。她睜開眼睛向上看了一眼。

“啊!”葉沛又是一聲驚呼,立刻鬆開了手。

“蕭……蕭大哥!”葉沛結結巴巴,掩飾不住自己的窘態。

只見蕭世南坐在睡榻前,身上只穿了寢衣,胸膛都半露在外面,頭上的小辮披散著,臉上仍有些許的睡意。

蕭世南無限溫柔地問:“做噩夢了?”

葉沛更是臉紅似火,身體僵直,點了點頭。

蕭世南用手輕輕擦撫葉沛的臉頰,笑著說:“外面下著大雨,你這兒下著小雨。”

葉沛本能的有些抗拒,她扭過頭去,自己將臉上的淚水拭乾,抱膝坐在角落裡。

蕭世南問:“你怕了?”

“蕭大哥,昨天你為何要殺人?”葉沛似有委屈,又有怒氣。

蕭世南聽聞,知道葉沛夢魘是為昨日之事,略帶譏笑地說:“堂堂一個葉大將軍也會害怕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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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沛怒目瞪著蕭世南,“蕭大哥,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難道你真是為了那個謠言?還是……”

蕭世南收斂笑意,“嗯,妹子很聰明,我自然不只為了那個謠言。你可知昨天我殺的枠得葛、迪莫等人,皆是法天太后的親信麼?”

葉沛凝神,恍然大悟,原來遼國軍政也這樣殘酷。政治果然是處處流血,最齷齪骯髒的東西!

原來,昨日蕭世南醒來後,看著身邊熟睡的葉沛,知道此事必然外揚,乾脆順水推舟剿滅異黨。他捏了捏葉沛的臉頰,覺得她確實是自己的福星,因此溫存一笑。

蕭世南讓自己的親信達裡暗中觀察形勢,自己故意若無其事地外出打獵,坐等事態擴散。他早知道枠得葛、迪莫等人是法天太后派來監視自己的人,苦於沒有理由將他們一網打盡。

枠得葛、迪莫等人見宋國郡主被俘,蕭世南與之親密無間。一怕蕭世南聯姻宋國,勢力擴大,對法天太后形成威脅,因此極力破壞和談可能。甚至自以為是地認為,若是宋國不同意和談,一舉北上殲滅蕭世南在南京的勢力則更好。二來,他們要擴散蕭世南淫亂無度的形象,破壞他在軍中的威信。

蕭世南猜出他們的盤算,心中暗罵:你們看不到國家的利益,不能以國家為重,只是狹隘地自以為是,想要為了自己的利益集團爭取更多的利益,將國家安危置之不理,你們難道不怕宋國長驅直入滅了遼國嗎?你們真是大遼的千古罪人!

蕭世南對法天太后監視自己的事情容忍已久,氣憤以極,藉此機會自然不會手軟,不會讓他們有翻身的機會。因此他安排了達裡等親信,一舉抓獲枠得葛、迪莫等頭領,底下的私兵自然嚇得倒戈投降,蕭世南消滅異黨,在軍中威信更盛。

對於葉沛,蕭世南本來沒有動過男女的心思。

第一次見面,葉沛不過是一個未成熟的小女孩兒,蕭世南覺得童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