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喪(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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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一向是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有如永恆的太極山一般端正沉穩,可聽聞此語,大驚失色!
靈機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眼神哀哀,滿是悽苦。
“王上,公主,靈機沒有亂說……三日前是我母親冥誕,我回家去祭奠母親。我以為父親隨王上還在大荒山駐紮著,便不曾去找他。祭奠完母親我本來就要回無極宮,忽然想起姐姐有一次說起蓬萊滳澤,我曾在書房見過一本《滳淖記》,便去書房想找來給姐姐。誰知過了一會父親就進來了,還有另外兩人一起,我聽著他們像是要商議什麼事,我怕父親罵我,便不敢出去。他們在說要趁誰閉關將她除去,另一個女子說道好為她父母報仇之類的話。我不知是什麼事,便不曾仔細聽。後來影影綽綽聽見他們說要趁北冥王不在,我才知道父親原來是要害姐姐……公主……原來父親他竟……我……我……”
靈機涕淚橫流、全身顫抖,父親倒已從震驚中緩了過來,然面色凝重得彷彿北冥太極山一般的冷冽巍峨:
“你起來慢慢說!”
靈機不肯,仍舊跪在地下道:
“我聽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說道:始影這是最後一次閉關,只是不知時間地點。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北冥公主能看見隱身的人,這怎麼可能!那女子說道:我偷偷聽她自己說的,而且她還親手殺了一個隱身的虺族人呢,這事已經在仙界傳開了。那男子便道:如此說來,此人必須除掉,靈丘君對北冥最熟,公主會在哪裡閉關?然後……然後我聽父親說:有兩個地方最有可能,虛雲洞和太極臺。父親又說:至於時間嘛,若是北冥王離開大荒山駐地,便可能是閉關開始的時間,到時候我便派人告知鬼雄上官!'”
“你是說'鬼雄'?父親,今日刺殺我的那個人便自稱叫'鬼雄'!”
怪不得鬼雄能恰到好處的找到虛雲洞,原來有靈丘狐君猗狂的指點!
那麼我沒有仙力的事,也許是他透露給羆族的?畢竟當初靈丘君將靈機的玉墜從我的身體裡析出來,我這個身子有沒有仙力,他了解得很!!父親已然從震驚中平靜下來,目光凜然道:
“嗯,靈機你繼續說!”
“那個女子問父親說:你女兒常在無極宮,怎麼不向她打聽?父親道:你們不知道,我這個女兒就跟她娘一樣固執,她娘死在我劍下,我心中便疑惑她知道,故而自小親近無極宮,她又是個小孩,問她難免會在無極宮說漏了嘴!何況有她在無極宮,於我們更有利!另一個男子道:嗯,這樣北冥王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你,妙!……我聽見父親說是他殺了母親,驚慌之中把書碰掉了一本,當時以為他們沒有聽見!後來聽見他們又說'人族控制仙界百萬年,也該輪到咱們走獸族了'……再後來他們出去了,我……想到原來我娘……是被父親殺死的,心裡很害怕,誰知書房門卻被鎖上了!父親送完客又回來書房找到我,他問我聽到了多少,我說我什麼也沒聽見,父親不信,將我鎖在書房裡不許我出門。我怕父親會殺了我,又怕他們來害公主,向侍衛們打聽到父親出了門,我裝病騙他們開了門,好在我還有玉墜傍身,他們也不敢殺我,我才逃了想告訴公主,沒想到還是來不及了!王上,公主,靈機罪該萬死!”
靈機竭力的忍著哭腔,她今日這番話,已經將自己和父親靈丘君猗狂劃清界限,從今而後她難迴雪狐族,被自己的父親拋棄,揹負著父親叛變、族群叛變、自己叛父叛族之名,以後在仙界又會受到多少冷眼!
最是與世無爭的靈機……竟命薄如此!
父親扶起靈機道:
“靈機你無罪,暫時不要離開無極宮了。”
“靈機,你看父親說你無罪的,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姐姐吧!以後無極宮便是你的家了,你的房間仍舊是你的房間!”
靈機流淚道:“可是王上,靈機有罪,若不是靈機常常都在無極宮,王上可能就發現父親通敵了……”
父親嘆道:“這是我的過失,與你無關,你起來吧,此事不必再提。”
“謝王上,靈機以後只守著紈紈,再不出房門一步!”靈機跪地叩謝,隨即起身而去,忽又轉身咬著嘴唇道:“姐姐,那個女子聲音很耳熟,可是我想不起來是誰……對不起,姐姐要小心!”
靈機向紈紈房間走去,慘淡的背影悽愴無比。父親令人喚來無瑕和助手凌雲,部署道:“無瑕,你立即回大荒山軍帳,傳我將令:靈丘狐族原有駐地令遮天天將統領一千人清理進駐,軍中事務暫由熠風天將處置!你傳令後立即回來。凌雲率親衛立即在北冥各地查探狐族行蹤。即時來報!”
接連的打擊讓父親眼中黯然,幾要站立不住,黎獲來報玄風師父已無性命之憂,父親握著我的手才漸漸鬆了一點,他看著我,定定的道:“影兒,你我父女,還有許多事要做,陰白嗎?”
父親是要告訴我,現在不是我自傷自毀的時候,我擦擦眼淚道:“是,我陰白!”
“此番雲影珠十成混元之力釋放,琯朗奮力與之一搏,他若不是拼了命救你,只怕你輕則前功盡棄,重則傷及性命。只是雲影珠解封不能停止,稍後你還是要繼續閉關!琯朗的傷才是……”
琯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很是蒼白,嘴唇也變得有些煞白,許是燈光的原因,他的額上似乎散出一點光暈,待我們走到跟前那淺淺的光又消失了。
琯朗要起來見禮,卻被父親按住道:“你剛損了仙體,別動!”華瞻在枕屏前放了一個大靠枕,琯朗弱弱的靠在上面,不安道:“北冥王在此,晚輩怎能躺著!”
父親坐在床邊道:“事急從權,何必拘禮。青玄聖君說你不願就診,這是為何?”
琯朗略垂了眼簾:“晚輩自幼所習修行之法與他人不同……聖君若替我診冶也不過是徒耗仙力,於我於他都無益!”
“聖君也說了你的顧慮,雖然如此,我畢竟不放心,我能否替你診一診?”
琯朗神色似乎有點緊張,難道是受傷過重怕父親和我知道嗎?最終他還是點點頭,只是眼睛直直的看著父親。父親搭上琯朗右手脈搏,一瞬間似乎也很震驚的樣子,我忙問道:“怎麼了?”
父親看了看琯朗,對著我搖搖頭,又點點頭,半晌又看著琯朗聲音低沉的道:“脈象倒不見一絲亂象,可是虛弱無力有如凡人一般,若要完全恢復,短期內是不可能了!”
百萬年來閉關修行之時遭遇襲擊,或者火入魔者,神傷形滅當場斃命者也不在少數,僥倖活下來的,卻也是經脈殘損,如我這般能全性命保住經脈仙力的者,不過三五人而已。我此刻看著他氣息微弱才心中駭然,他若不是拼了性命,怎可能救得了我?
父親道:“你為影兒傷損仙體,我本該為你療冶,只是如今北冥有喪,天庭比北冥更有利療傷,我送你迴天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