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埋葬了婆婆,帶著已終曰沉默不言的女兒艱難倔強的生活,讓人心疼不己。

而自己的妻子終在好心人的一再勸說下,新成立了一個家庭。

原本以為該放心的賈魁卻又再次掀起怒濤。妻子新嫁的那男子竟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傢伙,妻子為一家生計奔波於外,自己那原本可愛的女兒在家竟時常遭受打罵,每日拖著一身傷痕上學,臉上從無歡笑,教室裡也只是一個人默默躲在角落,不引人注意,沒有朋友。下課了,遲遲不敢回家,拖著書包默默的在街上游蕩,直至天黑才不得不走向那沒有溫暖的家。

回家後,勞累了一天的母親匆匆吃了晚飯,顧不上了解女兒的學習就去睡了。女兒躲進自己的小屋,連燈都不敢開,縮在角落裡,緊緊抱住雙臂,只在無聲地抽泣。

漸漸的,女兒成績下滑,又沉默寡言。很多時候都不再去學校,只是遊蕩的野外。學校多次找家長談話,可忙碌的妻子始終沒有時間管教,那男子只是一次次的打罵恐嚇。

最終,孩子出走,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浪跡街頭,偶爾在晚上蹲在某個角落裡,口裡卻在輕輕的喚著:“爸爸!爸爸・・・・・・”

虛空裡的賈魁心都碎了,呲目欲裂,卻無法動彈,胸中的怒火如同迸發的火山,有將這個世界滅了的衝動。

賈魁如同入魔暴走,丟不下,放不開,只想破了這天,破了這地,將那單薄瘦小的身影牢牢摟在懷裡。沖天戾氣卻被牢牢縛住,心中怒火如層層重壓的翻滾岩漿。

就在這怒火,戾氣要將賈魁淹沒的時候,這時賈魁纏在腰間的人族造人鞭卻自主盤旋於賈魁頭頂,將賈魁如同入魔暴走的心魔慢慢壓制平息下來了。

造人鞭乃是人族第一件鎮壓氣運之寶,乃後天功德靈寶,可使人族氣運和自然之數調諧共處,天人合一,亦可打人族氣運,凡人族之人,皆受剋制,人族造人之功德聖器,切殺人不沾因果,也是護持道心之妙物也。

回過神來的賈魁冷汗淋漓,自己竟陷入了那幻境中不能自拔,那分明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擔憂;是自己永遠的心痛。自己能忘了嗎?能放下嗎?一遍遍的追問,一遍遍的詰問。

埋頭詰問了自己許久的賈魁忽然朗聲道:“忘不了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我就還真要帶著這忘不了,放不下的心痛在這洪荒走上一遭,看看這天地能奈我何?”

這一吐氣開聲,竟感覺整個人輕鬆了不少。這心裡卻忽然升起一個念頭,能夠莫名其妙的穿越來到這洪荒,能不能也穿越回去呢?也許有一天道行足夠高了,神通足夠強了,還真能夠回去看看也說不定!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嗎?賈魁修行又有了一個動力,心境掃去一個障礙。

賈魁起身邁步,往法陣深處走去。

這一邁步,景象一變,洪荒中的經歷紛至沓來:無盡的孤寂,獨處的謹小慎微,師長的呵護,與雲霄相處的溫情,巫族漢子的爽直,一幕幕,一場場,在賈魁眼前流過。讓賈魁也心裡升起陣陣暖意。

不久,畫面一變,那席捲洪荒的巫妖大劫爆發,人族被無端屠戮,整個洪荒哀鴻遍野,隨處是慘遭殺戮的人族,一個個妖族,巫族揮舞著武器,狂笑這向到處逃竄的人族撲去,男女老幼在賈魁面前睜著絕望的眼睛倒下,那倒下的人依舊睜著絕望的眼看著賈魁,那眼神似乎還在詰問為什麼不救救他們。可賈魁卻絲毫不能動彈,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倒下去,心裡充滿了無盡的悲曲。

畫面續轉,封神大劫化形之初時常跟在自己身後的趙公明被陸壓用釘頭七箭之法暗算而死,九曲黃河陣前與自己朝夕相伴幾千年的雲霄、碧霄、瓊霄三姐妹含恨報仇,將闡教玉虛原始天尊門下十二金仙——赤精子、廣成子、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慈航道人、太乙真人、清虛道德真君、道行天尊、玉鼎真人、靈寶大法師、懼留孫、黃龍真人,各個擒拿,俱閉入九曲黃河陣中,又削去胸中三花,體內五氣,各各神行痜廢,萎靡不振。修為掉落到玄仙之境,億萬年法力付之東流後。這時元始到來,看到此情此景臉色鐵青,隨之含恨祭出三寶玉如意將碧霄砸死,後又拿出混元寶盒將瓊霄瞬間化為一潭血水,此時元始怒氣仍未消除,又揮出先天至寶盤古幡便要欲將雲霄活活劈死。

不・・・不・・・不・・・!

賈魁撕心裂肺的吶喊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至親至愛的三位妹妹一個一個慘死在自己的師尊元始手中,身體如若木偶一般。卻毫無一絲辦法。雲霄、碧霄、瓊霄死前卻一個個回過頭看著賈魁留下一個鮮活的笑容。

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

賈魁心如刀割,猶如上天無路,入地則無門也,悽入脾肝,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崑崙山山門前的法陣裡,賈魁幾近瘋魔,面色赤紅,髮髻散亂,口裡怒吼連連,一身暴戾的氣息在法陣裡衝撞,卻被法陣死死壓住。而此刻雲中子體內,丹田,檀中兩顆法丹瘋狂轉動,帶動全身法力如同江河奔騰;識海里如同海嘯般掀起驚濤駭浪。

此時賈魁入魔更深,連造人鞭也有些力不從心難以鎮壓賈魁瘋癲入魔之兆。突然識海里本來老神在在,任由識海捲起驚濤駭浪也自巋然不動的‘後天第一攻擊功德至寶鴻蒙量天尺’這時終於動了,只見鴻蒙量天尺周身一抖,無盡玄黃功德乍現,護住賈魁之元神識海深處,這時只見那識海里的滔天怒浪瞬間平息,恢復了平靜;丹田,檀中瘋轉的法丹也漸漸慢下來,一如平曰緩緩自轉。

畫面再轉,萬仙來朝的截教竟在自己師父元始和師伯老子引來西方接引,準提的圍攻下崩潰,只剩通天一人孤獨的坐在紫霄宮,通天在隨鴻鈞道祖離去的那一刻,望著賈魁,似在問:為什麼?

接下來,師徒反目,元始教下弟子紛紛離去投入西方,準提仰天狂笑。元始和賈魁之間心生隔閡,元始於三十三天外玉清天彌羅宮隱世不出,闡教分崩裂兮,不存於世。

再往下,碧霄瓊霄雲霄皆都身死,受到封神榜約束,終日在天庭被玉帝揮之即來,呼之則取。留下賈魁孤苦的在山中慢慢品嚐無盡的空虛,寂寞。

賈魁就那樣站著,眼前流過那一幕幕的畫面,這平靜的心境早已不在平靜,身體內周天功依舊自主運轉,可賈魁識海內卻似乎失去了生機,死氣沉沉,瀰漫一股萎靡之氣。看過那一幕幕自己無能為力的畫面,賈魁內心對自己修行產生了疑問:“這修行有用嗎?修為再高還是改變不了那該發生的和不該發生的。我還苦苦修行做什麼”

賈魁陷入苦苦自責,自責中又一遍又一遍的探問自己,詰問自己,拷問自己。

就在這一遍遍的探問,詰問,拷問中,賈魁眼神漸漸清澈、明亮,最終朗若星月,不染一絲塵埃。低沉的聲音從他口裡發出:“盡我職責,行我本心;修行修道,修我本心;大道獨行,唯我本心;逆之順之,皆在道中;我道我心,我心我道;我之一道,在乎本心!”

賈魁這時已徹底從那萎靡中醒來,那看到的不過是虛像而已,所有一切,都在自己去爭取,天道尚且留有一線生機,自己當持乎本心修行,何須煩惱。

這一刻,賈魁道心通透,靈臺明淨,那識海里的紫色氣旋都猛然間比平日轉動快了許多。

賈魁忽然間若有所悟,當即於法陣裡盤膝而坐,體悟那突如其來的感悟。

對於賈魁來說,有過那前一世做人的經歷,內心始終有著洪荒修士所沒有的柔弱,這柔弱可能是他道途上的障礙,但何嘗也不是他道途上的助力。這一明瞭本心,柔弱也變成剛強,大道路上再跨一步。此時賈魁修為以及心境已然都到了大羅金仙巔峰大圓滿之境。機緣一到,便可斬屍成就準聖。

崑崙山煉心陣前外,賈魁看著眼前無盡的雲海,陷入了沉思。

風,從他身上吹過,月白色的寬大道袍迎著山風烈烈作響。青色的麻繩腰帶造人鞭隨意的系在腰間,黑色葫蘆不大不小正好掛在腰帶上。

三千青絲迎風起舞,任由呼嘯的山風吹拂,在背後狂亂飄動。賈魁雙手垂下,站的筆直。眼前的雲海不斷的翻騰,似龍似虎,成蟒成蛟。陽光被雲海死死的擋住,不能照射過來,彷彿太陽在雲海中掙扎,賈魁神情自若,無喜無悲不由感嘆道:

滿目繁華無一不是空相;

世間是非無一不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