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點點變得困難,死亡正在急速逼近。

到這一刻蔣昀才知道,自己先前所做的推測有多可笑。在眼前這個怪物的眼中,自己始終只是一個隨時待宰的獵物而已,怎樣殺,何時殺,都要看它的心情,獵物終究只是獵物,面對強大的獵手,無論再如何掙扎,結果都只有一個:死。

他不禁有些怨恨,怨恨眼前的怪物,怨恨使他捲入這一切的種種緣由,更怨恨這世上存在的那些超凡的力量。

憑什麼?

世界上為什麼要有這些力量?隨便哪一種,都能輕鬆將一個人,一個家庭置於死地,憑什麼?

這世上本不需要超人,也不該有超人。倘若沒有這種力量存在,壞人自然由法律了結,人再強再兇惡他終竟也是人,面對執法者他們依舊只能躲避,依舊只能逃亡;動物就更不必說了,普通人聯合起來都可以輕鬆制服。可就是這種力量,使人、動物、植物,世上的一切東西都變成怪物,變成厲鬼,很多時候即便他們犯了罪,執法者都可能無法發現兇手,非要超人這樣的能力者才能對付,可對付是對付,能否戰勝又是兩說,能否願意去對付又是兩說。

倘若沒有這種力量存在,蔣昀現在應該是坐在學校裡的,繼續做他的高中生,繼續為三個月之後的高考做準備,繼續在瞌睡時努力提醒自己不能打瞌睡,繼續思考高考志願上要填的大學,繼續幻想大學的四年生活,幻想未來會遇見什麼人,發生什麼事。

可這一切從那晚起就破滅了。

此時步步緊逼的死亡感更是像在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你沒機會了。”

眼前漸漸模糊,蔣昀感到自己的思緒也正在迅速模糊,眼前並沒有閃過走馬燈一般的回憶,只有逐漸變白的雙指……

“砰!”

一聲巨響陡然在他耳邊響起,蔣昀感到脖子上突然一鬆,大把大把的空氣向他襲來,一呼一吸之間,意識逐漸清晰,死亡退去,耳邊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老子就是來這邊度個假,沒想到這麼巧的事都能趕上。小東西,你家主子難道沒感受到這座城裡有我的氣味在嗎?溫潤,儒雅,多麼美好的氣味啊……你家主子不會以為,這是這座城裡本身就有的氣味吧,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一個男人緩緩墜落到蔣昀身前,相貌很年輕,穿著一身和柯淮類似的黑色西裝,腳下則踩著一雙和他這一身很不搭的黑色布鞋。

透過側面砍去,這男人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蔣昀很熟悉,初次在府邸見到柯淮時,他的臉上也是這樣的微笑,不過卻不如眼前的這男人自然。

突然蔣昀感到身子一輕,自己似乎被什麼人抱起。

“沒事吧?”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柯淮。

看到柯淮之後,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從蔣昀心頭湧起,他點點頭,道;“沒事……我媽怎麼樣了?”

柯淮道:“已經送醫院了,不過,外面除了救護車,還有一堆警察記者在外面等著呢。”

蔣昀安下心,目光這才移向面前的那男人:“這位是……”

前面的那男人回過頭,面上掛著讓人一看就很安心的微笑:“我叫賀一,祝後面的賀,二前面的一。”

柯淮接著他的話繼續道:“他是我的朋友,一個我很崇敬的朋友,你看我這一身裝束,都是學的他,哦,當然,除了鞋。”他笑著看向賀一腳上的布鞋,“有他在,我們就不用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