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便至立冬前夕。

衛國國都,突然熱鬧了起來。

各地計程車族大夫,通通趕到了川留,聚集在會館內。

石尺也是其中一員,前些日,他收到衛侯密令,讓他務必在立冬之前趕到川留,為此石氏的冬祭也交給了石衍主持。

他在館內見到不少熟人面孔,內心疑惑,不知衛侯為何要召全國的大夫前來。

“各位看來都是受國君之邀而來了?”有人問道。

“正是。”

“今年蝗災席捲天下,國君想來是要借冬祭祈福,以求來年風調雨順。”

眾大夫正議論著,會館門前便經過一排排車馬。

車駕上放著許多大口木箱,有大夫好奇,便詢問那押送的將領。

“車上裝得是什麼?”

將領回道:“皆乃祭祀所需之物。”

大夫們見那車龍已排到了城門外,暗暗心驚,不知道是何祭祀之物,竟如此之多。

押送將領行了一禮,便催促隊伍繼續前進。

車隊一直朝北而行,入了衛宮,將木箱運到了一處大殿中。

衛國的上將軍師戰早已等候在此,他見木箱運到,當即下令道:“開箱查驗!”

木箱頓時通通被開啟,當中陳列著無數青銅劍、離戈、離戟、離弓,還有卷卷赤旗。

這些物品皆從玄月湖水魅的寶庫之中運出,早已籌備完畢。

等清點完畢,師戰拔出青銅劍喝道:“封宮,入殿者,殺!”

上千衛國最精銳的赤甲兵便將宮殿團團圍住,一隻蒼蠅都不給放過。

師戰確認完兵器事宜,便飛速去到光明宮。

“國君,一切事宜皆已籌備完畢。”師戰向衛侯稟報道。

衛侯正坐在案几上,掌閱竹簡,聽聞稟報,抬頭注視著師戰,許久後問道:“師戰,你說孤居於何位,是大離的侯,還是衛國的君?”

師戰身軀微震,抬起頭,目光灼灼道:“非君非侯,乃是天下之主,大良之王!”

衛侯面色平靜道:“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然而五百年前,一頭鹿出現在山坡之上,令神鳥折羽,以致王土盡失,王臣盡沒。

五百年來,這頭神鳥縮一隅,不敢露面,獨自舔舐著傷口,只求有朝一日能夠再次翱翔於天。”

師戰聽聞衛侯之言,突然落下了淚水,作為師氏族人,自小跟在衛侯身邊,他從未從衛侯口中聽聞過任何豪言壯語。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位對大離百依百順,絕對服從的君主。

可誰又知,便是這樣一位看似懦弱的君主,多年來忍辱負重,嘔心瀝血,只為恢復前良之榮光!

衛侯目光幽幽,說道:“我記得那年我加冠,站在凰鳴大道上,問我的祖父,凰鳴是何意,他說乃君臨天下之意,我問,那何不君臨,他答,這隻鳥還飛不起來。

我一直沒有忘記這句話,於是,我去借風,為此,我不惜殺了很多人,做了很多違心之事,如今,風已有了,師戰,你說它能飛起來嗎?”

師戰喉嚨哽咽,大聲道:“定能!祖輩的夙願,皆託付在兄長身上,大良數百年的國運也承繼在兄長身上!”

衛侯放下竹簡,開啟案几上的青銅盒,從中取出一枚虎形之物,拆分成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師戰。

“明日便是立冬,我將虎符賜你,封你為六軍統帥,驅使我大良之兵!”

師戰接過虎符,拔出戰劍,割開自己的肩膀,令血液灑在殿前,高聲道:“以血明示,定當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