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之後的某一天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

暴雨過後的森林,充滿了泥土的清新氣息,順著風,一路飄到了佈滿鋼鐵和機械的西德尼爵士的領地,甚至把那種雨後的難聞的鏽蝕氣味給掩蓋了。

反常地,這沒有讓西德尼爵士感到不高興——眾所周知,他向來討厭雨,以及雨後的泥濘,就像他討厭森林一樣。

或許這其中的原因是,當雨水觸碰到身體、頭髮和衣服時,會讓人感到脆弱,一種無助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來。

而西德尼爵士之所以沒有為這場雨不高興,則是因為,在阿萊維亞不知道的時候,在那片茂密而古老、逐漸被摧殘的森林裡,爆發了一場小型的戰爭。

來自流竄的叛民,來自阿卡恩聯邦計程車兵。

戰鬥結束後,士兵通常會保持沉默,但西德尼爵士的手下卻不同,即便身上沾滿泥土和血跡,從森林裡回來時仍然在歡呼,在叫嚷。

阿萊維亞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某種突如其來的恐懼籠罩了她,她開始呼吸急促,幾乎說不出話來。

“發生了什麼事?”她問。

“他們抓回來一個,是活的。”

回答的是另一個女僕,和阿萊維亞一起工作,聲音裡充滿了恐慌。

戰爭和血腥,讓這些沒有依靠的女人總是感到害怕的。

“他們帶他去了穀倉!”這個女僕繼續說。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阿萊維亞就這麼跑了進雨中,儘管後面有人在呼喚她,叫她回來。

但她聽不進去,至少今天不行。

阿萊維亞無法保持冷靜,她感到恐懼這隻野獸正在吞噬她的心。

他們抓到了誰?

然後,她終於看見了……

“克里克!”

阿萊維亞腳下一滑,跌倒在泥濘的院子裡,低聲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她的愛人。

士兵把那個人拖進敞開的大門,阿萊維亞不自覺地向前一步,瞥了一眼穀倉裡面,有些無助,但只看清了那些士兵,他們的雨披在昏暗的環境中閃閃發光。

“阿萊維亞?”

西德尼爵士出現在她的身後。

“爵士大人。”阿萊維亞吃驚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恢復了鎮定。

“我需要……檢查穀倉裡的物資。”

她支吾著解釋道。

也許是西德尼爵士急於審問囚犯,竟然沒有察覺阿萊維亞語氣中的絕望,只是不耐煩地說:

“現在不行,我不希望任何人待在這裡或者進去穀倉,更何況,你應該去照顧我的妻子。”

阿萊維亞順從地點點頭,雙腳幾乎無法動彈,木然地站在那裡。

許久,她才能移動身體,就像那個月光下的明亮夜晚一樣,僵硬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