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深秋,白港的這個夜晚也冷的不合理。

持續不斷的海風裹挾著深入骨髓的寒意衝擊著港口處的大片人群,比最長的騎槍立起來還要高的火焰堆在海風面前也嬌弱無比。

火堆裡已經沒有慘叫聲了,看樣子光之王收走了來自凡人的禮物。

好在儀式馬上就會結束,“青銅約恩”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加厚披風,然後看著身前的白港領主與紅袍女巫梅麗珊卓。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成為白港學士時發下的誓言……七神在上,願陌客帶走你這個無恥的叛徒。”

白港領主威曼·曼德勒大罵被綁在火焰堆中央長木杆上的自家學士席奧默,被罵的物件卻無法反駁。

這位學士出身自蘭尼斯港的蘭尼斯特家族,因白港領主堅定認為席奧默在五王之戰與隨後的戰爭中為蘭尼斯特家族透漏曼德勒家族的一些動向,而被拿出來當祭品,以供北上絕境長城的平底運兵船不受暴風雨的侵襲。

依舊美豔的梅麗珊卓站在裡火堆最近的地方,嘴裡唸叨著給光之王的禱詞的同時,眼睛緊緊盯著火焰裡的影像。

髮鬚皆白的約恩·羅尹斯伯爵受夠了曼德勒家督的虛偽,他轉頭向自己的家臣,符石城教頭山姆威爾·石東低聲說道:

“如若不是蘭尼斯特家族全面潰敗,小惡魔被帶到君臨城當人質,這位七神的信徒絕不敢將一位蘭尼斯特當叛徒投入火焰。”

雖然約恩·羅尹斯看不起小惡魔,甚至拒絕過泰溫公爵為提利昂的提親,但他不得不承認,以前蘭尼斯特家族的權勢僅次於王室,和艾林家族、史塔克家族平齊。

所以威曼·曼德勒此舉在羅尹斯家督看來,就有了一種痛打落水狗的不道德意味。

山姆威爾·石東不敢像自家領主一樣說另一位大貴族的壞話,但也不會明著反對羅尹斯大人,只得隨意搪塞幾句。

“是啊,今夜的海風吹的我腦袋發昏。”

符石城教頭說的是真心話,來自顫抖海的凜冽寒風將已經拋錨的上百艘船隻吹的來回晃悠,白港的內港似乎都不是那麼安全了,更不用提平時就不是那麼平靜的外港。

任何一位在狹海上討生活的船長都不會選擇在秋冬之交進入顫抖海,但沒辦法,若想快速北上,只能用海運的方式行軍。

寒風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快速吹滅火焰,在眾多僕人與士兵的期盼眼神中,火焰抖了幾下後,像被打敗的失敗者一樣低下了高昂的頭顱,而後徹底消失。

“完美的儀式。”信仰七神的威曼·曼德勒伯爵稱讚了光之王的紅袍女僧,而後中氣十足的招呼唯一幾位願意觀賞這次獻祭儀式的非光之王信徒與他們的侍從僕人進入狼穴上的城堡梯。

這條向上的寬闊白石階梯連線著白港城外的狼穴與城裡山上的新堡,新堡也是曼德勒家族的家堡。

在寒風的催促下,一行人很快登上城堡梯,進入新堡的大廳--人魚宮。

在這個完全由木板構成的大廳裡,擠滿了來自谷地的貴族騎士與北境的部分領主。

八條臨時被搬進來的長桌整齊擺在人魚宮的地板上,圍坐在長桌邊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意見,有人主張帶著大軍擊敗波頓家的軍隊後,沿陸路北上絕境長城。

“想來大人們也都知道,顫抖海秋冬時的風暴可以輕易撕碎一條平底船,而船上計程車兵卻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若在陸地上,一船計程車兵起碼能殺死同等數量的野人。”

這是長弓廳的領主,傑伍德·杭特,他剛剛繼承爵位不久,因此在貴族集會上非常活躍,似乎這樣就能得到其他貴族的認可。

約恩·羅尹斯有幾分贊同此人的觀點,但野人可不會等著谷地的援兵抵達之後再進攻黑城堡或者東海望。

反駁這種觀點的話不用羅尹斯這種級別的大貴族發言,一位年輕的北境貴族,羅賓·菲林特說出了另一派人的想法。

“這位杭特大人,您可知道從白港帶著兩萬人以上的大軍行進到臨冬城要有多久,從臨冬城沿著國王大道北上又要多久?”

被詢問的傑伍德·杭特默不作聲,他的確不瞭解這方面。

羅賓·菲林特自問自答:“起碼三個月,而來自黑城堡的求援信已經連發了三次,最遠的那次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等到我們拿下臨冬城,在北上抵禦野人的話,守夜人軍團恐怕已經成了塞外野人肚子裡的爛肉了。”

這也是個不懂軍事的蠢貨,羅尹斯伯爵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谷地大軍沿陸路北上最重要的不是時間不夠,而是沒有供應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