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北風漸緊,寒氣四溢,雪粒在瓦屋上的跳躍之聲清晰入耳,程清玄將火盆裡的木炭撥旺了一些,靜聽外面的風雪之聲.夜已經晚了,又開始下起大雪來。

子喉七覺得自己非常的倒黴,真的,非常的倒黴,本來吧,今日看守地道的任務是輪不到自己的,今日的看守任務邵康是的,誰曾想自己那嗜酒好賭的老爹又把錢給輸光了,債主都找上門來了,把老爹給扣住了,不交錢的後果子喉七很清楚,沒辦法,子喉七是個出名的孝子,對待老爹的一切都是逆來順受,所以只好向邵康借錢,這小子最近做了點兒小生意發了一筆,成了個土財主。

可是天下哪有不要錢的午餐?邵康就說,當然可以借錢,大家都是為大當家做事的人,理應相互扶持的,所以呢,只要你答應替我看守地道,我就把錢借給你,而且還不要利息,邵康的那副模樣子喉七總覺得是要坑自己的節奏,但是情急之下沒有細細思量,也就答應了,誰知道這還真的就應驗了!

一覺醒來,雙手被綁住,雙腳也被綁住,嘴巴里面塞著一大團味道怪怪的布,身邊是五個一起被綁起來的同夥兒,面前站著一批手持武器凶神惡煞的黑衣人,黑衣人面前坐著一個身披毛皮大氅,手裡拿著長劍把玩的中年人……

“嗚……嗚……嗚……嗚……”子喉七想開口說話,但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發出嗚咽一般的聲音,這讓他很鬱悶,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進入到山寨裡面,從什麼地方進來的,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會不會要了自己的命之類的,這些都是問題,但是子喉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哪裡能問出什麼東西來?

“醒了?睡得可還舒服?”坐著的中年人看見了子喉七的舉動,微微一笑,對子喉七說道,雖然是微笑,但是,但是子喉七總是覺得這笑容非常的危險,非常的邪魅,這樣的笑容之下,自己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一定是這樣的,子喉七太明白這一套流程了,而且就目前看來,這個身披毛皮大氅的中年人才是這夥人的頭頭,他,他到底是誰?

疑惑間,子喉七突然想起了這幾日大家夥兒都在說著的一個人,他叫棠平,是慶國的冠軍伯爵,年僅十六、七歲,但是立下了很多很大的功勞,所以才被皇帝陛下封為冠軍伯爵,現在是皇帝陛下安置在監察院裡的重要‘爪牙和走狗’,時時刻刻威脅著大傢伙的安全還有明家的大業,大家都非常戒備,而且風聞這些日子不太安穩,貌似家主和他‘多次’動手了……

“看你的樣子,應該稍微猜出一些事情了吧?知道我是誰了嗎?知道就點點頭,不知道就搖搖頭。”程清玄笑眯眯的說道,但是程清玄越笑,子喉七心中就越不安,沉默了一會兒,子喉七點了點頭,程清玄對身旁的叔山說道:“叔山,把他嘴巴上的布拿下來。”

叔山半信半疑的走到了子喉七面前蹲下身子,惡狠狠的說道:“你要是敢出一點兒聲音,我就活剮了你!”子喉七一臉驚恐的點點頭,不停地點頭,叔山一下子就把子喉七嘴裡的布給拿掉了,子喉七朝地上吐了幾口唾沫,去了去嘴巴里的怪味兒,然後抬頭看著程清玄,試探著問道:“您,您應該就是棠冠軍的人吧?”

程清玄笑著點點頭:“不錯,是個聰明人,看來,你也知道一些什麼事情是吧?”

子喉七心中一動,意識到,這就是自己活命的機會了,必須要穩住,眼前這位爺是想知道什麼事情的,雖然自己知道的不多,但是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自己待過的三個據點,那應該算是比較重要的只要憑著這個,應該可以活下來的,可以活下來的,要是自己死了,老爹可怎麼辦?

自己到底還是因為走投無路才加入這些人的,但凡有活命的機會,誰會願意造反?再說慶國當今皇帝陛下也不是什麼昏聵的君主,對待外族連戰連捷,對待內部勵精圖治,據說最近還打算大興文治,就算山寨那些資格稍微老一點兒的,已經被洗過腦袋的,對皇帝陛下尚且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就別說他這種被逼無奈才加入的了。

但是,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

子喉七開始思索自己應該怎樣說這些事情了。

子喉七思考的期間,身邊的人也陸陸續續的醒來了,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們和子喉七的反應一樣,渾身扭來扭去的,驚恐莫名,程清玄一揮手,一眾護衛上前拳打腳踢一頓,這些人就老實了,而後程清玄澹澹的說道:“你們不要慌,不要亂動,我是仁慈的,只要你們把我想知道的說出來,我就不殺你們。”

有了這個承諾,那些慌亂的人也就漸漸的安定了下來,子喉七更是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看來命是保住了,到時候只要再掙取一些錢財,就可以把欠邵康的錢給還了,還有說不定還有些盈餘,老孃身體不好,藥錢總是被老爹拿去賭博,妻子和兒子的飯錢也總是被老爹搶走,不行,這一次回去可得好好的告戒老爹,這樣下去可不行,但是,他又會罵我不孝的,唉!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老爹呢?

子喉七的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色,程清玄看著好笑,這人兒是二愣子嗎?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苦惱什麼呢?

“我的提議你想的怎麼樣了?說出來吧!說出來我就不殺你們,否則,你們知道下場的。”程清玄一邊說一邊秀了秀鋒利的長劍。

子喉嚨嚥了一口口水,看著蘇寧的長劍,然後小聲地說道:“大爺,小人,小人願意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但是,但是小人也有難言之隱,所以,所以只要大爺可以給小人一些錢財,小人就知無不言,其實小人也是被逼無奈才上了賊船的,還有很多人也是被逼的,誰不願意老老實實地種地過日子呢?實在是被逼無奈啊!”

其實程清玄覺得也是,要是潁州和慶國其它地方一樣,繁榮富強,人民安居樂業,生活安康,和諧幸福,誰他麼的吃飽事沒飯做‘山賊’玩?所以說這是皇帝陛下做的不好,至少,他的治下還有隻顧自己的貪官汙吏,這就說明他做的不好。

於是程清從懷裡面拿出一錠銀子:“這是十兩銀子,你拿去,省著點兒花,夠你們一家子花上半年左右了吧,夠了吧?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如果有重要的地方,還有賞賜!”

吞噬

子喉七看著蘇寧手裡面的十兩銀子眼睛都綠了,身邊的幾個人眼睛也綠了,不斷的扭動著身子好像想說些什麼似的,這倒讓程清玄覺得有些好笑了,還以為這些山賊土匪的人都是什麼嗜血勇士呢,誰知道不過是大棒加金元就給收拾掉了,這麼容易,看來明家的爪牙也不是什麼高人,漏洞百出啊!

於是程清玄一揮手,便有一個手下上前把那些人嘴巴里的布給拿掉了,然後那些人爭先恐後的說道:“大爺,大爺,我也知道好些事情!”“大爺!我也知道很多事情!”“大爺!我也是!我也是!”

程清玄擺擺手:“一個一個來,不急,大家都有機會!本侯是慈愛的,只要你們知無不言,你們就可以很安全。”

子喉七緊緊盯著十兩銀子,說道:“大爺,小人只是一個普通人,不知道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也知道不少,比如小人就知道這是一個很嚴密的組織,沿水路南下有好幾個分部,還有好幾個分開來做事情的隊伍,咱們這個山寨就是最低下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各個分部聽用,換來換去的,另外一支拿著武器的隊伍好像是軍隊,他們整日只負責訓練……”

蘇寧笑了笑,從懷裡面摸出一小塊銀子丟了過去:“好,賞!叔山,你把這些東西都記下來,不要有任何的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