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濛濛發亮,遠方魚肚白的天空看起來依舊是那麼平靜,山道上的野草和雜樹正迎接著晨曦,枝葉上的露珠閃著光亮,在晨風中顫巍巍地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瓣。

一行三輛馬車在寂靜的山道中行駛,車上的人兒早起趕路,這會兒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除了不時的傳來幾聲早起的鳥兒唧叫的聲音,沒人有興致交談賞景。

“哎!總算快到了。”坐在中間馬車上的前任京都府府尹梅執禮,深深的撥出一口氣,這一路回來他是提心吊膽,因為他太瞭解皇帝陛下了。

不過現在看來陛下似乎真有意讓他榮歸故里,這一路走來有驚無險,想來在半天的路程他們一家人就真正安全了。

這幾天裡,他不停的反思自己的所做的選擇,被告老還鄉後,身在局外的他,很多事反而能看得更透徹了。

單單是自己的話,他心裡是不後悔的,可是面對妻兒老小他還是很愧疚。當時的一念之差,現如今連累妻兒老小,現在只能希望陛下看在往日的苦勞上,真的給他們一線生機吧。

腦海裡想著京都、陛下、皇子等等……沒出事前雖然行事上如履薄冰,但也是意氣風發、高朋滿座。現如今一出事,真是世態炎涼、冷暖自知呀!

枉費自己在官場上幾十年的沉浮,到頭來還是在被摘了烏紗帽後才明白其中道理。

暗暗嘆息一番,抬眼望了一眼車窗外剛剛露頭的朝陽,橘紅色的亮光鋪滿大地的同時,也多多少少的驅散了他心中的陰霾,近在眼前的家鄉,給了梅執禮一絲希望。

……

茂密的樹林裡,所有人馬都換上了馬匪的裝束,棠平對一旁的羅公然和棠田道:“一會公然帶人去截斷梅執禮的退路,棠田帶人正面衝殺,記得做得乾淨利落一點,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是!”

棠田恭敬的應了一聲,羅公然則是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顯然他心裡還是沒想通。

見此棠平面色微沉,緩緩警告道:“不管怎麼樣,這是陛下下令要我們做的,如果誰敢拖了後腿,就別怪我心狠了。”

正說著,一個在山道旁盯梢的斥候,匆匆前來稟報道:“將軍,車隊馬上就到伏擊點了。”

“行動。”聞言棠平也不再多說,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按照佈置好的任務,開始分散去執行。

這次任務棠平不準備親自動手,他相信手下的人動手就綽綽有餘了。他甚至都沒想明白這麼簡單的活,上邊為什麼會下令他帶著全部人馬前來執行,就因為這突兀的命令,他還派人仔細的查了梅執禮的老底。

……

“啊!”

一聲慘叫在山道中迴盪。

“果然還是來了嗎?”

第一輛馬車的車伕,中箭後的一聲嚎叫,使得車隊的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只有中間那輛馬車上的梅執禮還保持平靜,他沒有讓人反抗,也沒讓人逃跑,因為他知道這一刻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

“老爺,有埋伏,怎麼辦,怎麼辦啊!”

梅執禮的妻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驚慌的拉著梅執禮的手,大聲詢問著他,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有辦法度過這次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