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知道,只憑他今日所言,楚國上下如今想要取他性命之人,可絕不在少數。

而對於王子棄疾的這般“威脅”,其實他也早已是見怪不怪。

從當年魯國季氏的鴻門宴開始,到後來的楚王熊圍,這一招對於李然而言,簡直是不能再熟了。

當同一個招式在一個人身上被反覆使用的時候,能起到的效果自然也就差強人意了。

李然雖然早就看透了王子棄疾,但他甚至都沒有進行任何的“反抗”,他居然是讓王子棄疾可以直接動手了。

攤牌吧!立刻!馬上!

而這一下嘲諷,饒是王子棄疾也不由為之微微一怔。

前面說了,得不到便毀掉,這是楚國這些狠人一貫的行事風格。

其實,王子棄疾本來也就是這樣打算的。

對於未來註定會成為他對立面的敵人,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實是再明智不過的了。

只是,當李然如此坦然的“求死”,他卻是被硬生生的給唬住了。

原來李然早就看透了他,而他卻始終看不透李然。

此時此刻的李然,雖然就端坐在他的面前,五官立體得像是從畫裡面走出來的。談笑間的不動如山,雲澹風輕的氣質,都使得此時的李然籠上了一層頗為詭秘的氣場。

李然的身上更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他所能看見的,乃是被顯現在薄霧之外的表面,而他所看不見的,是被深藏於薄霧之中的玄機。

殺不殺?!

這突然成了一個難題。

“呵呵,先生是以為棄疾不敢?”

王子棄疾雙眼微眯,用一種試探性的眼神盯著李然。

要說這世上,還有他王子棄疾不敢做的事?可別開玩笑了。

這個比楚王熊圍更瘋狂的傢伙,天底下還哪有他不敢做的事?

篡奪王位,偷兒媳,逼太子,滅伍家,其生平,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可以說是荒唐至極。(當然,這些都是他成為楚王以後的事)

所以,對於他而言,不過就是殺一個無身無分的“政敵”罷了。對他而言,又有何難?

“呵呵,四王子當然敢了。”

李然言罷,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看起來,他好似已決定要把性命交代在此處。

他沒有任何掙扎的意思,甚至連找個理由掙扎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王子棄疾聞聲,臉上眼神頓時陰厲無比,“唰”的將屋內擺放在架上的佩劍給一口氣拔了出來!

只見其劍鋒猶如白蛇吐信,剎那間便至李然脖頸處!

雖是夏日炎炎,但這劍鋒上的寒意卻依舊是讓李然的脖頸頓是一涼。撒進屋內的陽光,甚至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一絲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