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臣子爭論片刻之後,孫乾開口了。

“諸卿暫且將此事放到一邊,朕見過匈奴使者之後,再談。”

乾帝的嘴皮子還是挺靈活的,說不定能撥出什麼轉機,眾臣子便不再爭論,看得陳朝陽一驚一乍的。

他記得有一次,他的父皇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就因為兩個臣子因爭論政事大吵起來。

肅穆莊重的氣氛被打破,他的父皇抽出寶劍,將兩臣子刺死在朝堂之上。

他的母妃說父皇病了,那件事怪不得他。

他也以為是臣子們的錯,平日裡這些臣子一個個端莊君子,卻那樣不顧風度爭吵起來。

而今看大慶的臣子,換做是他父皇,怕是一個都沒法留下。

他看了一眼乾帝,是這位帝王的脾氣太好了?

不,不是的,他誅殺魏鷹一黨、剿滅湖州叛黨下手毫不留情。他總是笑眯眯的,那些奴才和臣子,卻沒一個敢忤逆他。

這才是帝王吧,不怒自威!

他正胡思亂想間,殿外傳來侍者的稟告,太醫院的主院使到了。

孫乾命他到了御前,這位主院使白鬚白髮,名喚溫自周。他家三代都為大慶宮廷御醫,十足的淵源深厚。

溫自週三代,臨近於朝堂卻沒有一隻腳踏進過,沒想到了他即將退休之際,竟然到了勤政殿。

他看著勤政殿三字感慨萬千,隨後穿過眾臣中間,到了御前。

這一刻,他才體會到臣子的感覺,而不是一個太醫。

孫乾笑容和煦的看著他,將京城中防疫一事,交予他去辦。

溫自周平日不算繁忙,人到晚年容易亂想,做點事正好豐富下生活。他離開太醫院的彷徨稍止,心甘情願接下了差事。

孫乾之所以將他召到殿中,和群臣站在一起,是將防疫一事正兒八經宣告出來。

不希望臣子們覺得,這不算朝物!

這個時代的醫學無比落後,如果他的目標是海上各大洲,那麼醫學的腳步一樣要跟上。

孫乾對溫自周認真說道:

“朕還要你去民間多選拔醫學才人,不要老守著古方琢磨,好好研究下人體結構。”

溫自周這一刻震住了,他過了五十年的日子,怎麼今天卻聽不懂話了?

人體結構?

他眼中一片迷茫,人體結構他懂啊!那些筋脈骨骼,陰陽調和的知識,現在大慶哪個敢說他糊塗?

孫乾看著老太醫的迷茫,沉默了片刻。

看來,他得多回憶下那些醫學知識!

不必挑選,只要將他能知道的知識,灌輸給年輕的大夫們,讓他們在這條道路上前進,大慶的步伐可就提前了幾年前!

他不奢望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能看到卓越的、令人驚歎的醫學成就,至少這塊奠基石,他得幫忙抬高!

孫乾細細思索中,各臣子們詫異的看著兩人。

剛剛還說著話呢,怎麼突然間互相沉默了?

老太醫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好不容易第一次和朝臣們站一起議事,不甘心第一句話就是聽不懂、不知道。

他認真想了想道:

“陛下請放心,太醫院有才的年輕一輩甚多,且這人體結構,是入門必學。”

孫乾搖了搖頭:

“不止這些,你先在這等候,等朕商議完政事,再與你細說。”

這是嫌棄他不動?!

溫自周有些無語,他應聲後,與陳朝陽兩個孩子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