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合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殿中。角落銅色獸爐一縷若有若無的香菸,陵花窗糊著最好的明光紗,窗邊的桌上,擺著兩個青藍花鳥紋白底花瓶。

雲鬢花顏的宮人們立在各處,乾帝坐在上首,千金萬貴!

這地方怎麼看都是典雅高貴,在這舞刀弄槍,他還真有些放不開手腳。

孫乾看著他的躊躇,寬慰道:

“不必介懷,打壞了東西不必賠償。”

聞言,張苑良倒是舒了口氣,憑他那點月銀,打壞了殿中任何一個東西,他都賠不起。

他握著內侍奉上的劍,簡單挽了幾個劍花。

還從未使用過如此輕靈的寶劍,寒光凜凜,實在令人傾心不已。宮中的東西,都是數一數二的好。

張苑良忍不住伸出手指,一彈劍身,劍身頓時掠過一抹寒光,發出細細的龍吟之聲。

梁錦合已到了他的面前,他慣用長槍和刀,這劍還真有點不順手。不過,他也不會提出更換,對方一個小小令使,難道他一個禁衛軍統領都對付不了?

張苑良朝他拱手:

“得罪了。”

他不知道梁錦合的職位,不過看他軟甲緊密泛明光,氣質軒昂目光亮,便知此人並非普通禁衛軍。

梁錦合一點頭,一劍橫於前,讓他開始。

張苑良一劍乍出,劍尖如寒星爆射,頃刻間到了梁錦合面前。梁錦合一驚,沒想到靜若松的小吏,有這麼快的出劍速度!

他一讓一側,劍往上一挑,撞出金戈之音,而後架劍下壓。同時身形往前一閃,劍身化作銀光一道,沿著張苑良的劍身往他手臂削去。

張苑良不等梁錦合劍來,收劍回勢,復又出如蒼龍,鋒芒對撞。

他兩招式都極快,趙公公這等未曾習劍之人,只見兩抹寒光半空交匯,根本跟不上兩人的點、撩、刺各種翻飛的劍勢。

孫乾目光緊緊盯著兩人,他不僅跟上了劍勢,還能瞬息間判斷出雙方的劍勢。

張苑良劍勢急如暴雨,一時只見竟逼得梁錦合只能防守,而不能搶攻。

孫乾奔湧激烈的心,倒開始放鬆了。大概是當著他的面,兩人沒有盡全力而為。不過張苑良確實有資格前往突厥!

兩人交手不過四五十招,劍勢一撞後,宛若兩道流星各斂於手。

孫乾面上帶了笑意,看著張苑良:

“好好好,卿此次前往突厥,他們若敢動手,正好教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儒劍。”

突厥那些民族,自傲驍勇善戰,常評儒氣輕視於大慶!

張苑良收劍入鞘,對梁錦合拱手一禮,而後還於內侍道:

“小吏絕不辜負於陛下。”

梁錦合還禮後一笑:

“張吏劍法精絕,沒有十年功夫練不出來,陛下可放心矣。”

孫乾離開案桌,踱道張苑良面前,一把拿起內侍手中的劍,塞到他手中:

“朕將此劍賜予你,若有機會,讓突厥人嚐嚐你的儒生劍法!”

張苑良受寵若驚,垂頭躬身不敢接:

“陛下此劍若星光凝鑄,小吏資質平平,恐辱沒了此劍。”

孫乾點頭,拔出一截劍身,就這麼一截寒光,隱隱散發著令人心驚的劍氣。孫乾嘆道:

“朕的手中,都是一些好劍。若你帶他前往突厥,讓它亮於世人眼中,就不是辱沒了它。”

張苑良心中激動不已,他已許久沒練劍了。父親傳給他的劍,也在落水時丟了。他不敢荒廢一身武藝,只能在僻靜之處,以樹枝練習。

至於去鑄一把劍,一來無錢,二來怕引人注意。

今日他的案子也呈到了御前,又得此寶劍,不禁心懷激盪。

張苑良鄭重其事的接過劍,跪地叩謝了隆恩。孫乾笑著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