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其實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可他不喜歡潛伏的危機,一定要埋下棋子做好應對才行。

他知道陳善想勸他,在大慶未穩之前,不要碰太子這樁陳年舊案。

經過他這近來的治理,朝堂剛剛穩定下來,實在不宜再折騰!

孫乾眯起眼睛,凝視了天空良久,接著笑了一聲。

陳善摸不清不知乾帝到底怎麼想,他略略一思,接著說道:

“陛下,臣院中曾有一棵參天巨樹。遮蔽了半個院子的陽光,臣便打算挖走。於是命下人動手掘根,然而發現它的根系已蔓延到整個宅府。臣很生氣,非要挖走它不可,寧願拆牆毀基,也要清走所有老根。經過十多天,樹終於挪走了,可臣的宅院也被掘毀了。”

孫乾一怔,陳善為何要提起這一件事?

他低頭一想,自己本想和他私下挖掘出太子之事,可這事又不能漏出風聲。他便以大樹比喻太上皇和太子,朝堂比作院子,而自己就是挖掘大樹的人。

孫乾心中很不舒服,他想起那晚陪太上皇下棋,太上皇看他的陌生眼神。

孫乾盯著陳善道:

“若不拔去此樹,卿可就曬不到太陽了。況且長期以往,大樹樹根遲早會頂毀宅院的根基,只怕到時宅塌人傷,悔之晚矣。”

陳善答道:

“臣後來一想,應砍去大樹枝葉,任其慢慢枯萎,再一點點挪去樹根,這樣既不會毀了宅院,也沒有後顧之憂。”

孫乾在亭中緩步獨奏,片刻後說道:

“卿說得不錯,攘外必先安內,大慶剛平風波,怎又經得起折騰?此事再議,還是談談戶部少人的事吧。”

陳善努力回憶吏部上的名冊,並非無人可用,而是乾帝看人有諸多要求!

況且乾帝還是昏君時,並不重視官吏的培養和選拔,倒是荒廢著那些進士人才,都閒在家中。

人總要活命,不少進士沒有功績可創,朝中魏鷹黨羽成群,根本擠不進去。大多數只能選擇經商、務農等一些營生,若現在要他們入官,乾帝一百個看不上。

孫乾振振有詞道:

“這些人已經見慣了蠅頭小利,眼光被侷限,如何能分辨大局緩重之事?”

陳善沒有戳破他,乾帝心心念唸的都是學子堂人才和明年的科舉人才。

這是給乾帝想要的人留位置!

見陳善沒有反駁,孫乾道:

“讓韓子玉入朝堂吧,他的考驗也差不到可以結束了。”

陳善微微訝異:

“他才去了兩個月?”

“無妨,渭地只剩下田地之事,交給一般府尹便可。”

陳善領命,兩人閒聊片刻,又重返了勤政殿。

直至午後,孫乾正想小憩片刻,趙公公來報,常蓮求見。

孫乾打了個哈欠,最近的奏摺越來越多,看得他疲乏不已。喝了口茶,孫乾看著常蓮面色沉沉的踏進殿中。

“老師,發生了什麼事?”

孫乾給常蓮賜了座,常蓮朝他拱手,看著殿內的內侍欲言又止。孫乾便退下所有內侍,常蓮一臉愁容:

“陛下識人還真是精準。”

孫乾一怔,低聲問道:

“呂明晰做了什麼?”

常蓮面上露出怒意:

“他,他……他不知對老臣的孫女常婉心說了什麼,而今兩人皆不見蹤影。”

孫乾聞言嚇了一跳,以老師的門楣名聲,這可是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