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終於曉得了秦家人離開賈府私學的原因了,可笑自己原來還懷疑陳德言。

賈府的臉面,已經丟到外面,被人踩在了地上。

“把他的嘴堵起來。”

只一句話,寶玉就面如土色,眾下人小廝都知道事情不好了,但是老爺那面色嚇人,沒人敢違拗。

“打,狠狠的打,往死裡打。”

眾人將寶玉按在凳子上,舉起大板子在賈政的呵斥聲中,用力的打下來,皆不敢留手。

如此這般,賈政仍然不滿,竟然一腳踢開打人的下人,和往常君子風度完全變了個人。

那人被一腳踢開,一聲不吭,老爺今日的樣子,委實嚇人。

賈政親自抄起板子打,咬著牙打,用著命再打。

眾門客見狀,這要打死人的節奏,皆不敢繼續觀望,紛紛上去勸慰,有人還要奪下賈政手裡的大板子。

往日裡,賈政最尊敬這些個門客,都以兄弟相稱,這一回竟然變了臉。

“賈府的私學,竟然成了這個樣子,這是咱們的根基啊,我日後有何顏面去見祖宗們。

反正我是活不成了,你們還要來勸我,素日裡都是你們慣壞了他,把他釀到這般地步。

難道明日釀到他弒君殺父,你們才不勸不成!”

這等話說下來,眾門客也不敢再勸,知道賈政已經迷了心竅,正左右為難的時候。

王夫人闖了進來,竟連外套都沒有穿,慌的眾門客小廝紛紛散開四處躲避。

對這些動靜充耳不聞,王夫人只看到凳子上的寶玉一動不動,彷佛死了一般。

“老爺何必這般呢,把我一起打死不好麼,免得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又要受一次磨難。”

王夫人徑直走到寶玉處,摸了摸他的臉,感受到氣息,心裡才恢復了清明。

“休要提此事,這不孝的孽障,才多大就把祖宗的根基敗壞如此,趁早打死了以絕後患。”

見王夫人護著寶玉,板子落不下去,賈政索性丟開,去取來繩索,要來套到寶玉的脖子上。

王夫人一把抱住,終於哭了出來。

“老爺,你我夫妻一場,我如今將近五十歲了,我那珠兒去時已要了我半條命,如今剩下半條命靠著這人才活著,老爺可憐可憐我吧。”

正哭訴的時候,李紈,王熙鳳,並迎春等年輕腿快先趕了過來,李紈聽到王夫人的話裡提到了亡夫,忍不住放聲的哭了出來。

這一番才驚醒了賈政,同樣淚流滿面。

“老太太來了。”外面有丫鬟說道,一句未了,窗外就傳來顫巍巍的聲音。

賈母委實走的急了,氣息不勻。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大家就都乾淨了。”

賈政聽到聲音不對,連忙跑了出來,見到賈母的氣色,嚇得連忙上去攙扶。

“如何驚動了母親,有話只管叫了兒子去說。”

“你原來和我說話,可憐我沒有生養一個好兒子,卻叫我去和誰說去?”

賈政哭著跪下,把原委解釋了一番。

賈母又氣又急。

“你作老子的教訓兒子,難道不該往正道上引,自己沒本事,只管把兒子往死裡打。

我就問你一句,當初你父親是這般教你的?”

賈政磕求認罪,知道自己錯了。

寶玉算是逃過了一命。

這般鬧下來,賈府的私學先是停了,四處託人打聽名師,最後連金陵的賈雨村都驚動了。

他推薦了一人,又是舉人出身,賈府親自派人去請了。

好的先生屬於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