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傳起了一股謠言。

海州原來是老奴大營的糧資大倉,光糧食就有幾百萬石,那兵器盔甲更是不可計數。

想想也是,十幾萬大軍的後勤,那老奴又從遼瀋全獲朝廷原來積蓄供應整個遼東的物資。

因此很多人相信,且問身邊的人,可聽聞金州的奏報是如何寫的。

哦,二十萬石。

怎麼可能。

韓昊根據同年的指點,在都察院上奏,多次要求提高金州的地位,聽到這個傳言後,內心大震。

他現在和金州捆綁過深,金州出事,他也會收到牽連,難怪他面色不善。

一則憂慮,二則恨唐清安騙他。

陳德言來找他,也是為了此事,卻不想對方竟然先發難,立馬露出笑臉。

“韓兄,請問遼瀋失陷前,有多少豆糧?”

只一句話,就讓韓昊醒悟了。

“那你跟我說個實數,唐清安到底從海州弄到了多少物資?”

韓昊才請了陳德言落座,立刻又追問。

他的同年,身份最高的庶吉士陸仲恆,私下為他算了一番,二十萬石肯定不止。

但是幾百萬石也肯定不實,到底獲得了多少,只有金州的相關人士才清楚。

這是個坑,一個應對不好,金州不但要受掛落,韓昊作為試御史,前程更會受到影響。

韓昊能高中進士,又是出身世襲軍戶,眼光比一般進士要強,加上陸仲恆的指點,內心已經瞭然。

唐清安必定隱瞞了事實。

對於遼東將領的陋習,他又如何會不清楚。

陳德言沉吟。

御史,品級很低,地位卻很重要。

非常重要。

地方事務上奏到朝廷,如何的定性,御史的一封奏疏就能起到關鍵,能改變結局。

御史的身份非常之高,是最清貴的文官,連內閣閣老都敢頂撞,如果有閣老受到御史的彈劾,按照規矩就要先回家等待調查,調查清楚了才能回到內閣,可見其威力。

廣寧右屯衛出了一個御史,哪怕還是試御史,唐清安早已提點了三弟,在京中切記拉攏此人。

韓昊和唐清安都出自廣寧右屯衛,天然的親近,加上兩人又都是廣寧右屯衛身份最高的人。

陳德言是唐清安的義弟,為金州在京城奔走,哪怕是個白丁,韓昊因此對他客氣,給了三分的臉面。

“的確不止二十萬石。”

聞言,韓昊心裡五味雜陳。

一絲金州到底信任自己,這股信任令他感動,一絲後怕,金州這麼大膽,敢隱瞞戰報,會牽連自己。